初墨也不知公主特特儿让她来这里有何缘故,就挑了一个石凳坐下歇歇脚,紧崩了一天姿态腰酸背疼,瞧着周围也没人,越性儿放开了,坐姿略显随意了些,毕竟在公主府也不敢过于恣意,一只手搭上石桌,头斜斜地靠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手心朝上轻撑着脸颊。
本朝对男女坐姿要求甚为严格,对女子更甚。女子坐姿讲究微微侧身,只能坐在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双腿并拢,两腿的膝盖得靠在一处,双手手腕微弯叠放于腿上。就初墨这个坐相,非得把那些已故的礼仪大家气活过来了不可。
初墨找到舒服的姿势坐着,眼角方有空瞥了瞥四周,凉亭周围的的确确种了好几棵高大参天的桂花树,估摸着树龄得有一百来年了。
此时桂花正是当季,开得正盛,芬芳四溢,其中有一两株香味比其他树更甚,初墨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只觉得沁人心脾,不由得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能晓得这是什么品种就好了,回去在院儿里种上几棵供秋日赏玩。”说完复又想了想,公主府的桂花树必然是百里挑一的珍贵品种,她想种一棵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夫人怕是不会同意不说,且树种下后好几年才能开花,那时她可能在残酷的后宫中无力自顾,或许已然“突发暴病”身亡了也说不准,可怜那树便再是无人照料了。
想到这儿,初墨瞬时有些黯然。
“你面前的这一棵名叫天香台阁,香味最是浓郁,可惜不易栽种。京城冬日严寒,丹桂更适宜存活。”身后忽然传来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初墨大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回身看。
初墨打小在季府里长大,从未出过门,这辈子见过的青年男子也就是大爷了,连府里小厮都不常有机会见到,猛地见了一位外男,初墨有一瞬间呆滞,脑子里嗡嗡作响,一连串的问题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这是谁?我该怎么做?是拔腿就跑还是屈膝见礼?跑的话往哪跑?跑不过怎么办?对外男见礼是屈半膝还是屈全膝?这该不是个登徒子罢?他要是孟浪可怎么办?要是大叫的话会有人来救我吗?……
许是初墨着实满脸惊恐的凝滞了太久,那男子无奈,微微附身作揖替自己辩解道:“在下诚谋英勇公世子卫世安,受驸马骑尉所邀在府中做客,并非歹人,女郎切莫害怕。若是方才唐突惊吓了女郎,还望女郎海涵。”
初墨飞快地在脑海里寻觅着这个乍听之下有点熟悉的称谓,好像在哪里听过……诚谋英勇公……啊呀!他说他是一等诚谋英勇公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