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儿紧紧抿着嘴,像是在努力忍耐着情绪,初墨心里百急千焦,仍然耐性儿的等着。
突然,缃儿一下站了起来,一把从边几上的针线篮中抓起剪子,持在自己的脖子前边儿。
初墨骇得从椅子里蹦了起来,想去抢下剪子,余光瞟见绛儿花容失色已经摇摇欲坠,反手一把将软绵绵的绛儿提起来。
缃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朝着初墨又跪下了,手里还是抓着剪子不放,终于颤抖着开了口:“奴婢万死,斗胆求姑娘一件事。奴婢知道姑娘处境也极为艰难,要办成此事就是把您架在火里烤,可奴婢也不知道还能去求谁。求求姑娘看在奴婢侍候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且听听看此事可不可行,若是姑娘答应了,奴婢无以为报,这就一死也无妨,算是报答您的天大恩情。”
初墨知道现在去扶缃儿,她定是也不肯起,也就罢了,坐回了椅子里端直了身子,郑重地说道:“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仨一起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可行的路子。你们姑娘我虽然没出息,没混出什么大样子,只要还有能挣扎的方向,我定会为你做主。”
缃儿许是被初墨的镇定感染到了一些,呼吸总算不那么急促了:“姑娘可还记得,我家中有个大姊,多年前就卖到金陵去了?”
初墨愣住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点点头,但这日子也太久了,不知道缃儿突然提起是什么缘故。
缃儿情绪激动,声音带着哽咽,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个挺漫长的故事。
缃儿的大姊自幼长得就出挑,小时候白白静静的像个粉瓷娃娃,一丁点儿也瞧不出乡下娃的样子,在一班野孩子中显得格外出众。
再长大一点以后,五官长开了,更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儿。
对于像缃儿家一般贫苦的农家来说,女孩子容貌秀美并不算什么优势,同样是一张吃饭的口,还是气力大能干活来得更重要。
缃儿大姊十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个过路的金陵客商,看中了缃儿姊姊的姿容,出五两银子想买回去做个侍妾。
乡下人家卖女娃的不少,通常就是二两银子,缃儿老子娘没想到家里老大竟然能卖这么多钱,感恩戴德的答应了,欢天喜地的把缃儿大姊送走了,自此渺无音信。
直到上个月,有个陌生男子突然寻到了外院,交给了缃儿弟弟一封信,落款是这位多年未见的大姊,信上说大姊进了京城,多方打听到缃儿姐弟都进了季府做工,极是思念弟弟妹妹,盼望能相聚一面。
一开始缃儿是不信的,在家的那些年,从未有人教过大姊识字。
积贫人家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姐弟几个连名儿都没有,在家时就是老大老二这么叫着,缃儿和弟弟的名字都是进了季府以后主子给起的。
可弟弟小榕沉不住气,一天下午正好有活计要上街,办完差事照着信上给的地址寻了过去,竟然真的见到了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