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有回音,初墨不知皇上在想什么,只觉得身子开始支撑不住开始摇摇摆摆,就快要倒地时,皇上终于语气平淡地开了口:“平身。”
初墨如蒙大赦,迅速爬起来垂首肃立在床边。
皇上调整了下姿势,换了一只手撑起了上身,“你进宫多久了?”
初墨的声音如蚊子嗡嗡:“回皇上的话,已一月有余了。”
皇上微微颔首,捡着寒暄的话题,“唔,最近在做些什么?”
初墨的语气里带着十分的诚惶诚恐,“回皇上的话,今日早晨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又同昭懿公主在御花园散了散,再没旁的事了。”
皇上皱了眉,语气不悦,“为何你每一句话前面都要加上‘回皇上的话’?”
初墨施施然又跪了下去,身上发着寒颤,地龙的热气却熏得脸蛋红扑扑的,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冷是热了,嘴里的话不过脑的就钻了出来:“妾身知错,求皇上恕罪。”
皇上本意是想和初墨随意聊聊天,谁知她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皇上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太严厉吓到了她,只好罢了谈心的念头,“你上来罢。”
初墨垂眸卑颜道了声“妾身遵旨”,爬上了龙床。
初墨在皇上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都是与旁的女子不同的。
皇上从小到大见多了披着端方大气外皮的空核儿,她们做着一样的事、说着一样的话,从步履到言谈都是规划好了的剧本,像一个个复制的木偶人。
皇上每每闭上眼,都能想起头一回见面时初墨在公主府坐得四仰八叉的样子,还有她言谈间的羞涩与防备,后来两个人亲近些了,她明亮澄澈的双眼看向他时总饱含着深情的潋滟水光,一颦一笑之间无一不在展示着她是鲜活的、灵动的,是个真真切切的人。
而今日的初墨,估摸着是被敬事房那几个老嬷嬷拾掇出来的,和其他宫妃一样的熏香,一眼的发饰,一样的妆容,脸上还带着同样的欢愉恭顺。
皇上浑身像是隐入了一团暗雾,眼中起了狠戾,身下动作也发了狠,死死盯着初墨,想在那张冰肌玉颜的小脸上找出些不一样的端倪,哪怕是生气也好,哪怕是哀怨也好,总归是能显出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怀里的小人儿什么反应都没有。
皇上突然失了兴致,翻身下床敲了敲门,冷声吩咐外面候着的敬事房小太监:“送季常在回去。”
初墨心慌得急张拘诸,不知道自己哪处惹怒了龙颜,只能滚下床跪在踏板上重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