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时候后宫来了一次阳光普照式的封赏,所有嫔位以下的位份都往上进了一进,初墨也跟着这次大进位变成了季贵人。
“嗳!”人都到了屏风处了,一听此话来意不善,初墨苦不堪言,惨笑着垂头回到了浴桶旁边。
皇上眯着眼打量着初墨,她也淋了水,想也是冷得罢?关心的情绪一开口,却变成硬邦邦的一句:“季贵人可是冷?”
冷冰冰的语气将初墨吓得浑身一哆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冷!真的不冷!”
辜负了一片好心,皇上冷笑一声,“季贵人,朕看你是烧糊涂了。”
初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妾身的错,请皇上责罚。”
皇上的目光像酝着一块千年玄冰,“你领着那些半大孩子一起瞎胡闹,顾和兴那糟老头子也不知道拦着你?”
初墨继续忙不迭认错,“都是妾身之错,顾内监也是听了妾身的妄言,求皇上不要责罚顾内监。”
皇上玩味地冷哼一声,“你是说让朕罚你,不要罚顾和兴?”
初墨闻言一抖,瞪大眼睛跪下了。
皇上又是一声冷笑,“顾和兴那种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是收了你多少银子,这么死心塌地陪你胡闹?”
初墨屏住呼吸,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皇上眼角斜了初墨一眼,“你倒是大手笔。”
初墨苦笑不已,是啊,顾和兴收了她一百两银子呢!怎么还是她替顾和兴求情,现在跪在这湿滑地砖上的应该是顾和兴才对。
没容初墨多想,门“吱呀”一声开了,绛儿就捧着簇新的衣衫进来,将干净新衣细细摆好,翩翩脚步停在了浴桶旁:“小主,圣上没带内监过来,就让奴婢服侍圣上沐浴罢?”
初墨试探地看了一眼皇上,只见皇上明显不耐的脸上浮现出了愠色,赶忙推阻道:“不了,你下去罢。”
待听到关门声响,确定绛儿已经出去了,皇上才不悦地半睁开了眼,“你这里的宫女,都是比主子先开口的?”
初墨垂眸看着地上的一抹水渍,呼吸停滞了半晌,才开口辩解道:“她是担心妾身被责罚,关心则乱了。”
皇上见初墨心中有数,横竖是她宫里的事,想来她自己能料理好,便不再理此事,转念问道:“你说说看,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想起上回因为说“回皇上的话”被嫌弃了,初墨猛地收了口,改口接下去:“呃,宫里有人一直在散播永寿宫闹鬼的谣言,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接二连三地撞邪,妾身不信邪,只是想将那幕后之人抓出来。谁知……谁知今日皇上出现得太过突然,妾身才会将您误认为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皇上气极反笑了,“这么说朕在宫里散散,还得事先向你汇报?”
初墨丧气地垂下头,不知说什么才好,完蛋了,一番解释不仅没让皇上释怀,反而更生气了。
皇上泡在温暖的兰汤里,冻僵的四肢慢慢复苏了知觉,酥酥麻麻的暖意从指间攀上了四肢,蒸腾的水气渐渐迷蒙了双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跪在浴桶旁的小人儿,毛绒绒的小脑袋不老实地乱晃,只能看见略红的耳垂和脸侧的细微绒毛,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发涩,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可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