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心里七上八下,没想到在皆宜观的日子出人意料的舒适称意,白日里绑瓜藤举葫芦浇水,夜里抹牌大杀四方,山上有钱没处使,钱财没多大意思,赌局赌的就是第二日的农活,大长公主还经常将观里慕名而来的文人聚在一块儿赏月谱曲,天气晴好时出门踏青,初一十五换了男装下山上集市上淘新鲜玩意儿,这是从未体会过的自由爽朗,两个月时光转瞬即逝,初墨过得乐不思蜀。
这天晌午用过饭,初墨撇着嘴,趴在桌上琢磨昨晚输掉的牌局,大长公主牌技了得,只要她参战,总能把旁人全打得落花流水。
门上垂帘一挑,厉姑姑缓步进房唤她,欲言又止。
许久没见过厉姑姑严肃的神色,初墨忽然心虚起来,嗫嗫道:“姑姑,不然我也想个法名做做早晚功课罢,打着为苍生祈福的名号来的,尽顾着吃喝玩乐了。”
厉姑姑不答她话,皱眉合上门,低声询问道:“夫人,您上月月事是什么时候?”
月事?初墨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好像自打来了皆宜观,她都没想起过要找月事带的事儿。
不对,算上最后那段在宫里的日子,已经三个月没有来过月信了。
脑袋里炸了一道雷,伴着“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短暂的白茫,一瞬间初墨甚至都想不起来这意味着什么。
面面相对,片刻无言,初墨扫过厉姑姑面上复杂的神情,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低头抚上肚子,“我,我有孩子了?”
还没等来厉姑姑的回答,房门就从外被推开,大长公主提着裙摆快步迈了进来,面露难抑的喜色,“你有身子了?”转头就出去叫人:“快去山下请大夫,多请几位。再找几个有过生养的妇人上来,一定要亲眼见见孩子,多使些银子,挑孩子健康齐全的人家。”
吩咐完了,大长公主对初墨喜滋滋地笑,“不知道是不是个小子,那可就是我们这辈儿头一个男孩儿了”,说着说着哎呀一声,“都怨我,早知道你有了身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上天下地瞎胡闹了。”
事出突然,初墨还没成功转换成为人母的角色,赧然抿嘴笑了笑,“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大长公主扶她坐下,“这还能有假,宫里姑姑是有经验的老人,既然她这么想,那就准错不了。”
初墨来回抚着自己的肚子,喜悦和惶恐一并在心中冉冉升起,太不可思议了,真的有小孩儿住在里头了么?那肚皮怎么还没有鼓起来?塞得下么?手掌摩挲细细感受一下,虽然好像也不似从前那般一马平川了,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最近吃得多了些,心宽体胖嘛。
大长公主含笑望着初墨的侧颜,嘴里不说,心中悄悄盘算起来,等大夫来诊过脉,不是便罢了,若真有了孕,皇上的血脉是不可能流落在外的,今儿就得遣人回宫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