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浑蛋离开了,墨林待在原地,捂着脸颊,一动不动。泪水在眼眶上打着转,模糊了视线。凭什么你仨对付我自个儿,臭不要脸!
墨林望向另一个受欺负的男孩,在翠城里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没有谁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仍旧畏缩在墙角,低着头一言不发。在他的身边,刚出土的嫩芽已经变得枯萎。墨林想给日日夜夜被不幸缠身的可怜人送去慰问,可却不想让对方听到他的哭腔,于是最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黑暗的帷幕降落,他在回家的林间小路上碰见了一个拿着提灯的人影,接近后发现是年轻却睿智的尤娜。冬天的积雪融化后,她便结束了在圣岛的闭关修行,现在已然成为一名骄傲的女祭司。墨林好羡慕她,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一名祭司?就在刚才我还跟别人大打出手。
尤娜抬高提灯照了照,问道:“你脸怎么了?”在说话的时候,她面部肌肉的运动使左脸颊上那块不小的暗色胎记看起来更加显眼。
墨林触摸一下脸颊,发现受到重击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已肿了起来。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他尽一切努力不让它落下。
“向他人倾诉烦恼,烦恼也许会减半。你愿不愿意把你的不愉快讲来给我听听?”
墨林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是昆廷。”
“那孩子啊,我在圣岛上不少听到他的事情。”
“是命运在跟他开玩笑吗?让他成为那样一个特殊的存在,让他遭遇那么多的磨难。”
“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很辛苦,不得不背负那些与生俱来的缺陷。不过生活对昆廷来说确实更加艰辛,”女祭司也承认这一点,“跟他比起来,我们的烦恼有时会显得那么无理取闹。莫非你的伤跟他有关?”
“绝对没有。”墨林连忙撒谎。“几乎所有人都在排斥他,甚至连他的父母也……父母真的能狠下心去厌恶自己的孩子吗?”
“他的父母不爱他吗?”
“怎么说呢……昆廷的母亲十分明确地表达过心中的不满,称夜里的惊叫让她崩溃,这是最好的了,还有非常过分的。”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至于昆廷的父亲,冬天的时候,有次我发现他趴在墙上痛哭流涕,并喊着要儿子离远点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如果连生父生母都不爱他,那还有谁会去爱他啊?”
“或许负面的情绪使你对那些事情产生了误解,但也不该否认世界上存在着不少不称职的父母。”
“真是我想多了就好了。为什么人们总是相互伤害?”墨林痛心地问。
“利益上的冲突,价值观的不同,也可能是因为恐惧。”
“恐惧……”墨林皱眉,“的确,翠城里每一个人都对那种力量深深地畏惧着。虽然那件事早就过去了,但却在人们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一阵诡异的强风袭来,灯火晃了两下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