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怎么了?”白张氏抱着小娃娃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秋娘站在门口没动静,不由得问道,白张氏手里的小娃娃显然很是乖巧,任凭白张氏这个刚见面的人如何抱她都没有哭出声,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看的白张氏是欢喜不已。
秋娘冷着声音把外面杨小花跪着的事情说了一通,白张氏听完后,只是淡淡道:“不用管她,咱们跟杨王氏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在染染受伤的时候,白张氏就下定了这个决心,没想到杨小花居然还有脸来她家门口跪。
想到以前杨小花对面馆做的事,还有昨晚染染那血迹斑斑的模样,白张氏的心就抽疼抽疼,她哪里会愿意原谅那个欺负了她孩子的人?
门外的秋娘得到了白张氏的指示,也就不再理会,快步去了厨房,把特意煮给染染的早饭端到了染染房间,至于外面杨小花的事情,秋娘是一个字都没说。
白家人现在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杨王氏一家了,所以白云铭他们看到杨小花跪在门口也当作没看到,直接去了餐厅吃饭。
白家人不理会,可站在一旁想要看笑话的小玉王氏却饶有兴致的走进了白家,站在餐厅门口含笑的说:“你们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跪在门口,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们这么做不觉得过分了么?”
白张氏给白无双舀了一碗八宝粥,随后才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小玉王氏,冷淡的说道:“我家门口跪了人我怎么不知道?还是小玉王氏的眼光跟我们不一样?”
白张氏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气的小玉王氏脸色铁青,心里更是暗恨,这白张氏别看温温婉婉的,内心也是这么恶毒,居然敢这么说她,这不是明晃晃的嘲讽她,千挑万选找了玉老头么?
“你说笑了,我只是见不得人家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这天气可凉了,又是大年初一,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何必这么折磨人家一个小姑娘。”小玉王氏压下心里的忿恨,面上一片柔和之意。
白张氏道:“你倒是有爱心,看在你是阿辰小娘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也免得你在外面造我们家的谣。”
“白张氏你这话是何意?平日里我可少来村里走动,又怎么会造谣?我素来是不爱说村里人的闲话,大家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弄的那么僵,子孙后代又要如何相处。”小玉王氏笑着说道。
白张氏冷哼一声,不为所动,要是以前的她定是会不知所措,可是现在的她,压根就不在意子孙后代的事情,杨河村容不下他们白家一家人,那就搬家,像风云说的那样,人活着就是争一口气,连口气都争不来,那活着有何意义?
你不强硬自然会有比你更强硬的人来压制你,你退一步,说的好听点就是为大局着想,不想让大家难堪,可是今日退了一步,来日有人欺压上来的时候再退一步,久而久之,又还有谁会把你放在眼里?
白张氏活了快四十年了,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不怕自己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但是她绝不容许自己的孩子被欺负。
想着染染昨晚受的伤,白张氏对杨王氏一家就愈发的恨,他们白家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怎么还有人觉得他们过分?难道杨王氏做的事情就不过分么?
再说小玉王氏的话和她人一样,压根就没有信誉,小玉王氏早就沦为十里八乡的笑谈了,哪里是小玉王氏不喜跟村里的妇人来往,实在是村里的妇人不愿意跟小玉王氏来往,白张氏虽说不爱理村里的闲事,但是白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有些交际是免不了,该知道的事情白张氏都知道,就算不是故意打听,那些妇人也会说出来大家一起玩笑。
“小玉王氏,事情没有落在你身上,你未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罢,这件事既然你要管,那就管到底如何?该是谁负的责任,咱们今天就说个清楚明白,也省的村里人说我白张氏得理不饶人。”白张氏站起身,叮嘱白无双要乖乖吃饭后,就往大门走去。
小玉王氏看着这么干脆利落就跟着她出来的白张氏,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莫非是她猜错了么?难道杨小花不是来这里求白家收留她,再次给她一份工作?
别说玉家住在山坳里,村里的消息他们每次都是最晚才能得到,今天刚好是大年初一,大家都窝在家里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哪里会特意跑去跟小玉王氏说这些事情?
那些爱说闲话的妇人,今天也难得在家里陪着丈夫孩子,又哪里顾得上去山里?大年初一还要去山里干活的,那是劳碌命,他们可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跟他们一个样,所以大年初一,大家都难得的呆在家里,没出门。
昨晚的事情村里都传遍了,可惜小玉王氏那里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她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是为了卖给杨王氏一个人情罢了,她想着,只要这次帮着杨小花在白家谋了一份差事,那么,以后杨王氏也算是她的人,将来要对付白家也就多了个帮手。
她想的是很美好,只是,不了解内情的她,一出来听到白张氏和杨小花两人的对话直接就怔了。
“伯娘,求求你救我娘一命,求求你了。”见到白张氏出来,杨小花不住对着白张氏磕头,很快杨小花那干净的额头就沾满了尘土。
白张氏的眼里闪过一抹的厌恶之意,不愧是一家人,伤了她的小染,居然还有脸跑来这里求救,她虽良善,但是也没有救自己仇人的胸怀,“杨小花,你跪在我家门口干什么?你娘对小染做的事情岂是你跪着磕个头就能原谅的?再说,咱们两家已经是恩怨两清了,你求我有什么用?”
“伯娘,我爹他要休了我娘,我娘只是偷了您家的春联,可是也不至于把她的腿手折伤啊。”杨小花哭着说道,脸上的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流个不停,她知道她娘伤了白染染,但是应该伤的不重,就她娘连杀鸡都怕的人,就算是伤了白染染,也不过是一些小伤,所以她一直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自己替母亲道歉,认个错,这件事说不定就过去了。
或许白家还会出了母亲医治手伤的医药费,到时候她爹也不会把她娘休了,反正白家有钱,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么一点银子,杨小花如此安慰着自己。
白张氏不耐烦的道:“你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教唆你爹休了你娘?你说你娘的腿手是我们家人折伤的?可有证据?”
杨小花一愣,难道她娘的伤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可是昨晚送她娘回来的那些伯娘不是都说是因为她娘伤了白家大姑娘,拿不出钱来赔给白家,所以才被人折伤了抵债。
“可是……”杨小花含着泪还想要说些什么。
白张氏早已经不耐听她的话语了,所以厉声道:“杨小花,咱们两家恩怨早已两清,你跪我有何用?是能让我的小染和以前一样还是能够替我小染受了那断骨之痛?你跪在这里什么用都没有,你只会为我白家招惹来是非,上次小染心善并没有追究你对面馆的所作所为,你若是在这么不讲理,休怪我不看在一村人的面子上,去衙门状告你。”
杨小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白张氏,被吓了一跳,她想说什么,可是在张口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面对白家,原来她已经亏欠了这么多么?她当初投毒不是没有成功么?为什么白张氏她还一再提起这件旧事?杨小花觉得自己很委屈,她不过是做了一件错事,所以就不值得原谅么?又没有酿成大祸,白家凭什么揪着她的小尾巴不放?
杨小花从来就没有想过,倘若这件事让她成了,那此时在杨河村的白氏一族怕是早就被下狱砍头流放了。
白张氏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直接转身回了屋里,不再管门口的事情,她都这么说了,杨小花要是还在执意跪着,她也不会再理会她。
一旁的小玉王氏还来不及插嘴,就看着白张氏这么眼睁睁的走了,顿时对杨小花抱怨道:“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我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哎,真是气死我了。”
一直在旁边当着背景板的玉老头听到小玉王氏的抱怨,连忙安慰起她来,“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千万别动怒,不然伤了里面的小子可怎么办?来,笑一个,开心开心,别为这些事情操劳。”
对于玉老头的安慰,小玉王氏还是很受用的,她抿唇一笑,立刻抚摸着肚子说起肚子里的孩子云云,玉老头更是笑弯了眉眼。
杨小花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她虽然爱慕过江洪,但是对于小玉王氏还是很不耻的,看着小玉王氏身边柔声说话的玉老头,杨小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知道再跪下去也无用后,杨小花拖着酸软的腿站了起来,她要回家问杨王氏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如同那些伯娘说的,只是因为偷了春联后被白染染当场捉住了,情急之下她娘推了白染染一把。
外面发生的事情,染染一概不知,她吃完了早饭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本来就困意难挡,一个晚上没有睡,早上微微眯了一会儿又被玉娘吵醒,现在再也抵挡不住困意,刚躺下就睡熟了。
白张氏进来时,就看到染染早已经去和周公相会了,上前帮着染染捻了捻被褥后,就静静的看着染染的睡颜,许久后,白张氏才轻微的喃喃自语道:“传祥,我没帮你把大丫照顾好,你可会怪我?”
后面又说了什么,只是因为她语气极低,除了她自己压根就没有人听得清楚她说了什么。
隔壁的玉家,玉辰生也刚刚睡醒,昨晚一个晚上都在白家跟白云铭、汪风云聊天,他极少跟着人守岁,昨晚虽然没有跟染染在一起,但是想着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是极为欢喜。
他的房间里摆满了三大箱子女子所喜欢的首饰和胭脂水粉,这些都是玉辰生托人从京城捎来的,还有些一些是这段时间,大秦各地都比较流行的衣裙。
从刚才醒过来后,玉辰生就在思索着要送什么给白家的人为新年贺礼,白家除了白云铭和汪风云、赵小虎是男子外,其余都是女子,这些女子用的东西自然是刚好用的上,白云铭和汪风云只要送些时新家具的图纸也就是了,赵小虎一个小男孩送些男孩子喜欢的玩具也可以。
他烦恼的是,该送什么礼物给染染会比较好呢!
首先一定要是珍贵的,最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之宝,只是他找遍了整个大秦,珍品是搜罗了不少,但是在他看来没有一件能够配得上他心中的女子。
玉辰生烦躁的翻动着箱子里的东西,在听到大门口传来的声响时,立刻把箱子都合上,抬步打开了房门去往院子里。
玉辰生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推门而入的玉老头和小玉王氏,难得这次见面玉老头没有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问道:“阿辰,你昨晚怎么没有回家?”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在自己家难道还要去别人家乞讨不成?”玉辰生冷着脸道,他跟玉老头从小就不合拍、不对盘,自然不会对玉老头有什么好感,加上那次玉江氏推他下河之事,玉辰生更是觉得他和这个所谓的父亲,那一丝的父子情也断了。
回想以往在玉家过的春节,玉辰生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在玉家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回不回去,玉老头压根就不会在意,现在这么早来这里,怕是有事找他吧!
至于昨晚在白家吃饭守岁的事情,玉辰生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白家是他未来岳母的家,他提前去尽孝道也是应该的。
“阿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咱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该在一起过年。”玉老头被玉辰生这么明晃晃的嘲讽,心里也有些受不住,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劝着玉辰生。
小玉王氏在见到玉辰生的一瞬间就痴痴的望着他,眼里的情愫更是隐藏不住,以前她只是气愤玉辰生拒绝她,现在却觉得玉辰生不愧是她看上的人,即便是在生气也这么好看。
玉辰生脸上还有刀疤,其实说不上好看,只是看他那半边的侧颜还有浑身冷冰冰的气质还算好。
小玉王氏会如此执迷不悟不过是心里不甘心罢了,被多少青年才俊追捧着长大的女子,总是会对那些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更加高看几分,只是她再怎么痴恋玉辰生,都不可能了,她现在是玉辰生小娘,哪里敢觊觎丈夫的儿子?
“别看了,再看你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玉辰生转过身子往大厅走去,对于小玉王氏那张脸,他是再也不想看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当着她丈夫的面都敢对着他流哈喇子,要是单独面对他,岂不是能够把他拨皮抽筋给咽下肚?
玉辰生对小玉王氏的目光很是反感,当然了,如果那张脸换成小染的话,玉辰生肯定会直接送到小染的面前,供她尽情欣赏!
玉老头丢了一个责怪的眼神给小玉王氏,知道她爱慕自己的长子,但是能不能不要当着他的面流露出来?
小玉王氏连忙收起那走神的思绪,对着玉老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意,撒娇道:“我刚才只是走神了,阿辰他怎么就生气了?”故意做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闻言,玉老头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拍了拍小玉王氏的肩膀道:“他与我不过一向是这样,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可能还不及他与你外祖父的关系亲密。”
不管小玉王氏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想到这段时间小玉王氏对他的柔情蜜意,玉老头就觉得小玉王氏应该对玉辰生没什么幻想了。
“你刚才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虽然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但是玉老头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小玉王氏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道:“阿生和林氏能够住在这样好的房子里,肯定每天都过的很开心,要是我也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那该多好。”
以前在王家也好还是在杨天富家,她住的都是砖房,可是现在嫁给玉老头后,居然住在了木屋里,那木屋一到下雨天就容易发霉,隔音也不好,很多时候她都会被隔壁玉雨生他们父子的吵闹声吵醒。
她早就住腻了木屋了,可是也知道玉老头不会为她特意去村里建房子,就算去了她也拉不下那个脸来住,毕竟自从她嫁给了玉老头后,她压根就不敢去村里转悠,就怕听到别人背地里笑话她。
“你喜欢,咱们也可以搬来这里,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跟阿辰说,他一准同意。”玉老头看着小玉王氏脸上的笑容,立刻保证道,他拉着小玉王氏的手往大厅里走去,一路上还指着那些屋子跟小玉王氏说着随便选随便挑。
他早就忘了,前段时间,玉辰生拒绝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