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本来没想留在霍家吃,没想到梁晓才居然带了她的份,还是肉丝拌面。这年月,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哪使得啊?”
梁晓才说:“就一碗面,有啥使不使得,您尝尝吧,刚好今天天还挺热,也省得来回跑了。家里不是没有人等晌午饭么?”
周婶家里两个姑娘都出嫁了,家里就她跟她男人。她男人给人也是给人当短工,白天不回家。
周婶想着也确实不急着回,再说盛都盛了,而且这面闻着还怪香的。于是她坐下来跟着大伙一块儿吃了,吃完把梁晓才好一通夸。
“你说你这小伙子,长得俊俏,人又好,将来哪家的姑娘要是跟了你,还不掉进了福窝窝里?”
“您说笑了。”跟我那是坑了她还差不多。梁晓才叼着根小树条,笑得吊儿郎当的。
“你也别急。周婶在这虎头关几十年了,这关里的人我不说识得全部,那也识得三四成。到时候给你说个好的。”
“别别别,我还不定留不留这儿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梁晓才可不想给自己惹一堆用不着的麻烦。
周婶笑着又说了句什么,梁晓才也跟着笑起来。两人都没注意到李顺莲跟关彩衣有些沉默。
当天晚上,梁晓才一个人在屋里无聊,练练字,又给霍严东写了封信。他也没有刻意找人给霍严东送,而是赶着霍严东派人给他送信的时候顺便让那人捎回去了。
霍严东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盼着梁晓才给他回信。本来他还想跟送信的人说,送完信记得让梁晓才也给他回一封,但倒底没说出口。大约是自己的心思不想让旁的人知道,或者其他什么。没想到他没说,梁晓才也给他回了。
要说的挺多,梁晓才有好些字真就写不太明白,所以这次主要画了几幅画。一幅是一个鸡圈里头有十只小鸡,鸡圈外站着三个代头看鸡的人。两个妇人,一个小伙。霍严东一看就猜到两个妇人是两位娘亲,小伙是梁晓才。
还有一幅画,一个小伙骑着马,半趴在马背上,另一个小伙背着一把大弓和一壶箭。后来小伙下马了,另一个小伙搭弓射天上的鸟,回去的时候马背上的小伙一手鸟,一手蛇。然而这些都是梦里的,用一个大圈给圈出来了,实际小伙在睡觉。
霍严东觉得自己从没有看过这么有趣的画,看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说不出的开心。本来一天到晚给钱光祖这个混账玩意儿收拾烂摊子就挺累的。但是夜里一个人在营帐里看到梁晓才给他画的信,他就好像所有疲惫都散了。
然而最后一幅画却像一把刀一样,“咔”一声把他的兴头都给切没了。画中一个小伙站左边叹气,右边是一个姑娘跟一个媒婆。梁晓才往媒婆的脸上点了个大大的痣,扇子上写了个“媒”字,霍严东一看就懂。
去他娘的!他一点也不想懂!
他就知道,梁晓才恢复男儿身之后一定有很多人惦记着。谁让梁晓才那么好呢,人长得俊就不说了,虎头关从关北翻到关南都找不出比梁晓才模样更好的。身手又好。身手这个也先不说了,媒婆也未必知道。但是人长得俊,又年轻,而且人品也好,那惦记的人肯定多了。
霍严东发现一想到这些自己就有些心焦,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飞回去才好。
他琢磨这信该怎么回。他画画可没梁晓才画得好,想说的又不好直接说。最后他决定直接用梁晓才给他画的那张画好了。
他先是把正事写下来。告诉梁晓才,自己在铁臂军虽然从早忙到晚,但也没什么。虎头军的兄弟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靠得住,铁臂军的人虽然身体弱些,但也比以往强得多。
还有侯爷也没走。这个不好在信里说,他就在营帐里画了一只瘦猴子。
这猴子画得像黄鼠狼,好在梁晓才聪明,看了两眼倒也猜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霍严东还把他让人捎去的其中一张画又捎了回来。
就那张有媒婆的画,霍严东这缺德玩意儿,拿毛笔直接在媒婆跟姑娘身上画了个大大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