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叶大鹏的福, 梁晓才三天没能好好下地。也怪他太寸,叶大鹏刚好给霍严东准备了瓶瓶罐罐,那郭家少爷找的媒婆就上了门,说是要给他说亲。那霍严东听了能不酸?一酸就没了个节制, 把他给折腾半死。也亏得他这几个月一直没疏于锻炼,不然搞不好真能给折腾回现代去。
梁晓才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神级醋坛。
不过经这么一折腾,他倒是也同时领教了凉皮跟香辣花蛤的魅力。他这几天没出去, 街坊邻居们便时不时来问他最近怎么不做生意,说馋凉皮跟花蛤馋得不行。于是他决定小吃摊子继续支下去。至于蒜蓉粉丝蒸牡蛎他暂时是不打算卖了。这东西不像凉皮那样有技术含量,所以只要是个厨子, 吃过一回基本都能做个七七八八。再者都得是现做的才好吃,如果做完拿出去卖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得卖些很难在短时间内被人复制的东西才能有好的销量。可是还有什么是不好被复制, 这里又没有,同时他又会做的美食呢?
梁晓才在炕上躺着的几天里尽琢磨这事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没想到什么合适的, 倒被小壮壮给启发了灵感。
那天碰巧他想吃蒸牡蛎, 就去买了一大块鲜姜。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小壮壮在屋里扯着嗓门儿嚎。这小子最近来了他家之后吃得好,睡得饱,体重眼瞅着见长, 嗓门也比以往洪亮。梁晓才赶快加紧脚步, 边跑边喊道:“娘,这小子又嚎什么呢?”
关彩衣说:“饿了, 这是要吃奶呢!”
家里每天都会买新鲜的牛奶或者羊奶, 给小壮壮煮开了之后放温再喝。关彩衣这会儿就在煮呢。梁晓才本来也没太当回事的, 可他放姜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关彩衣往碗里盛奶。这让他突然想到他以前特别喜欢的一道甜品:姜撞奶
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他们最近又总吃海鲜,其实多吃点姜确实是诸多好处。
梁晓才指着另一碗没煮的生奶问:“娘,这些壮壮都能喝完吗?”
关彩衣说:“喝不完的,怎么了?”
梁晓才说:“那您给我留一小碗吧。”
关彩衣问:“你要喝?”
梁晓才说:“不是,我有用。我要做一样甜品,回头要是做成了给您尝尝。”
关彩衣知道儿子最近奇奇怪怪的想法挺多,但都不是什么坏的,便也没多问了。她拿小碗给他盛出来一些之后便端着另一碗去喂小壮壮。梁晓才也不多等,赶紧把小石臼拿出来开始捣姜,滤姜汁。滤好之后发现有点多,他便分两份装进干净的小碗里,再把牛奶加上糖,开始加热。等到牛奶的边缘出现一圈小泡泡,他便把奶给盛出来了,然后往姜汁里一冲……
接下来就是等。这款甜品在把奶冲进姜汁里之后就不能动,动了奶就很难凝固了。要等差不多过个五六分钟,奶凝固了才算成功。
梁晓才搬了个小马扎,瞪着碗里的奶液进行观察。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还以为是关彩衣把壮壮喝奶用过的碗送来了,结果不是。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梁晓才看着逆光中的高大男人问道。霍严东很少会在上午回家,回来不是下午就是入夜了。今天他居然在上午回来,梁晓才还挺意外。
“别提了。”霍严东喝了碗水说,“新任城守终于到了。”
“那不是好事么?往后一个城里一个城外,分工明确。那什么守城啊之类的都不用你出人了吧?”梁晓才说,“你怎么这表情?来的人不好?”
“倒也不是不好。”霍严东看了眼梁晓才,“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
“……苏问清?”
“你还记得他呢?”霍严东的表情更臭了。来人可不就是苏问清!那个曾经被梁晓才救过一命,还一道远赴京都送账册的苏问清!
霍严东烦这人。倒不是说这人有什么毛病,而是这小子总认为跟梁晓才一起出生入死过,所以跟梁晓才有着与旁人不同的深厚交情。这人来了之后,他为了交接事谊在今天上午去见了一面,结果三句有两句在跟他打听他媳妇儿,这让他特别不顺心。
也不知道忠勇侯到底怎么想的。带走了不是应该别再放回来了么?居然又给放回来了,还做了盘海城的城守!
“啧,他本来就身有功名,当个城守也不奇怪吧。”梁晓才说,“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他原是安南城一名教书先生?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哪里可能一来就成了一城之守?肯定是有什么问题。”霍严东说,“总之往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少与他见面。”
“所以说来说去你就是酸。”梁晓才看着霍严东在那儿皱着眉头,笑说,“你闻闻这酸味,不知道的还以为醋坛子翻了呢。”
“还就翻了。”霍严东在梁晓才身边蹲下来,一胳膊把人搂进怀里,“我看他一副跟你特别熟的样子就手痒。”
“得得得,你也不想想他那干巴瘦的样子能伺候好我么,熟不熟有什么关系。”梁晓才捏捏霍严东的耳朵,“少想些有的没的,说点正事。我刚做了新的甜品,不知道能不能成。一会儿你尝尝。凉皮这东西天冷了就不好卖了,但是这个肯定能。等凉皮卖不动的时候卖它也可以。”
“那不是彻底把你绑住了?”霍严东倒没说行还是不行,但他觉得以梁晓才的能力,没必要去吃这份辛苦,当然了,去军营也不轻松,责任还大,但是总归是吃官家饭啊。如果要选一样什么来做,那他还是觉着去军营里好些。
“有什么绑住不绑住的?我每天就做半天生意,下半天我愿意做啥做啥不就成了?”他也没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就是想试一试。
霍严东不想让梁晓才太劳累,但是他也知道梁晓才不是那种能长时间闲住的人,便也没再劝。他起身,拉住梁晓才说:“走,回屋说。”
梁晓才还想看姜撞奶撞没撞成,没有当下就起来。他拉着霍严东说:“等会儿。如果成了拿回屋里边吃边说。”
霍严东不用赶着回去,便也没太着急。过了会儿他见梁晓才拿勺子放在那碗散发出淡淡的姜味的奶上,那勺子居然没往下沉。显然,这东西做成了。
梁晓才有些兴奋,拿起一碗说:“这碗我去送给大娘跟我娘吃。那一碗我俩吃。你端的时候小心点儿,可别弄散了。”
霍严东自然按他说的办了。不一会儿梁晓才送完姜撞奶回来,手里拿着俩勺:“来来来,赶紧尝尝好不好吃。”
霍严东正好没吃午饭,有些饿,闻言舀一勺放进嘴里开始品。
梁晓才问:“怎么样?好吃么?”
霍严东说:“不错。细细滑滑的,还有股子奶香味儿,还甜。这东西姑娘家应该能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花蛤肉。”
梁晓才觉得这评价挺中肯的。他记得他上一世去甜品店里吃的时候也是姑娘多。
霍严东问:“对了,这盘海城也没卖甜蜜果子的,那个你怎么不做了?”
梁晓才说:“那是炸的东西,热。再说我之前都是在窑-子门口卖的,那里来往的人大都不在意那东西贵不贵,只管好不好吃。可现在你这身份,我再去窑-子门口卖吃食,你说合适么?”
霍严东心想是有点儿不合适。不过要说真让梁晓才一直在外头卖东西他也觉得不妥。他起初其实没想过他媳妇儿居然能天天坚持的,还想着新鲜几天就过了。可现在看来,这是铁了心要做生意了。
霍严东略一琢磨,从柜子里摸了个小木盒出来,打开递给梁晓才。梁晓才接过来一看,里头居然有两个银元宝,还有一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大大小小的加一起居然能有个一百二十两?
现下三四两银子就够普通农家一家三口过一年,所以这钱绝对不算是小钱。梁晓才有些意外地看着霍严东:“你哪来这么多钱?”
霍严东说:“有些是军饷,还有些是立了功上头赏的。先前我一个人在营里也没什么花费,基本都攒下了。还有些是大鹏这次带过来的。虎头关那边的宅子卖出去收的钱也都在这。这钱你收着,看看够不够弄个铺子。”
梁晓才捧着钱盒:“……”
他活了二十多年,除去小时候父母给过钱之外,几乎就没人白给他花过钱。这跟霍严东以往给他的生活费可不同。
梁晓才把盒盖盖上,笑说:“你就不怕我拿钱跑了?”
霍严东在梁晓才脑门上弹了一下:“人都是我的,往哪跑?”
梁晓才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霍严东的手常年握兵器操磨,茧子特别厚。但是相比起那些细皮嫩肉的,梁晓才反倒特别喜欢这种。他抓在手里摸摸,又拿到嘴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