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淮从跟师傅学艺起,就学排兵布阵。小的时候,个子太矮,师傅就在地面上堆砌一个个小土堆,插几棵树枝,画几条河,简简单单几笔,山川树林河流就都有了。
后来,长大了,个子抽条了,跟三月的麦苗般拔节长,师父就用沙盘教导他排兵布阵。多年的学习,他对身边环境格外敏感,也更加耳聪目明,当发现吉祥偏离道路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吉祥要钻树林了。
叶景淮笑了。心想:臭小子还不傻,知道要甩开他呢!不过,千万不能让他钻进树林。树林茂密,地形复杂,一个人若是进了树林就如衣针如海,大海捞针尤其难找。
见吉祥脚步更快,叶景淮也加快脚步,冲着她背影喊:“站住!”臭小子跑进树林,万一摔倒或者划破脸都不是他想见到的,他只是一时好奇心大起,萌生出逗弄他的想法,如果真出现刮擦碰伤的情况,臭小子会哭的。他就见不得臭小子眼泪汪汪的样子,看到他要哭不哭的,他就心情烦躁不安,说不清是为什么。
耳边,风贴着脸颊刮过,路边风景闪电一般倒退。吉祥脚下丝毫不敢停顿,别看她翻墙越脊不出色,就是这跑起来的功夫,几乎就是脚不沾地,有种凌波微步的轻盈。
眼见树林离自己越来越近,吉祥紧张的心快要蹦出胸腔。
“别跑了,站住!”叶景淮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衣袍摩擦空气的簌簌之声。
吉祥暗道:不好!他快追上来了!
几个大步跃出去,一伸手就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歪脖柳树了!
手紧紧扣住树干,吉祥心情一松的瞬间,被人揪住衣领,摁到树干之上。
“放开我!”吉祥扭动身子,她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身后摁住她的人却呼吸平稳,跟闲庭信步似的。
“谁让你跑了?跑什么你?嗯?”叶景淮那句“嗯?”带着耍狠的意味,他似乎很生气。
“谁让你追我?”
“你不跑我能追吗?”
“你不追我能跑吗?”
叶景淮不跟她多废话,手腕轻轻一旋,将她转过来,背靠树干,面对自己。
“你想怎么的?让你去天马山,你就那么难受?嗯?”他微微倾着上身,盯着她的眼,额头几乎抵在她额头上。
二人呼吸交缠,能听到彼此砰砰的心跳。
吉祥不适地偏开头,“谁让你那什么霸道?我不想去,为什么还强制我去?你还有点人权吗?”
叶景淮嗤笑出声,“你还要人权?爷就是人权!臭小子,不知好歹!”
吉祥立刻笑着顺杆爬,“瑞王爷,我也知道我有些不知好歹,还不知深浅。为了不碍您的眼,您放我回家好不好?”
“做梦!”叶景淮恶狠狠道。
“我没得罪你,你为什么针对我?我就不想去天马山!”吉祥一扭身,紧紧扣住树干,气愤填膺,“我给你帮了那么多忙,你不感恩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强迫我?你没良心!”
叶景淮才没耐心听她控诉呢,见她十指紧紧扣在树皮凹凸不平纹理,手指因为用力都缺血苍白了,他越发生气。
“你放开手,跟我走!”他试图掰开她的手。
“我不!”吉祥更加扣紧树皮。
叶景淮拉住她手肘拽了拽,“撒手!”
“我不!你走你的,你走了我再走!”吉祥才不要撒手呢。她怕一撒手就被叶景淮塞进车里。
“你撒手!”
“我不!我不!我不去天马山!啊……”
吉祥惊呼一声。
叶景淮没用多大力气,只轻轻在吉祥手肘处一捏,吉祥就觉手臂发麻,麻酥酥瞬间就被叶景淮得手。
他掰开吉祥的双手,顺势弯腰双手分别握住她腰左右两侧,往上一颠,吉祥就趴在了叶景淮肩头上。
“叶景淮,你混蛋!放开我!”腹部被男人硬邦邦的肩膀硌得生疼,五脏六腑差点都被倒挤到喉管里,就要吐出来。
“叶景淮,你放开我!”吉祥双臂乱挥,双脚乱蹬。她越是想挣脱开叶景淮的钳制,越是感觉扣住自己双腿的大手越发用力。
“叶景淮,你放我下来,我难受,我想吐……”
叶景淮一只手就能轻松的钳制住她。他腾出另一只手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口哨。嘚嘚马蹄声响起来,通体黝黑的一撮白朝主人跑了过来。
叶景淮的坐骑尤其聪明,听见主人的呼唤,它咴咴直叫,直奔主人方向而来。见到主人又欢快的摇起那长长的棕尾。
吉祥被叶景淮抗在肩上,眼里的一切全是倒着的影像。看着那摇晃的马尾巴,她就脸疼,不止脸疼,胸也疼,头也晕,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