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又行了半日,到了西京的长乐街,南乔还侧卧着小憩。关仙撩起车帘,正看的关淮穿一身素衣,站在街上,倒没了往日在南疆的洒脱。双手叠在身前,乖巧的很。只怕他看着自己这身女儿装扮,不知怎么大跌眼睛,肆意嘲笑呢。
关仙轻拍着南乔,柔柔的唤道:“丫头,丫头。”
南乔睡眼惺忪,发髻松散,糯糯的嘟嘴,“怎么了呀?”
“我那叔父家的派人来接我了,就在这停了,让我下车吧。”
“怎么可能?人在哪?”探头望去,关仙在一旁指给她那。看见那人,她瞬间满脸委屈之色,手指缠绕,“姐姐你何时和你那叔父说的,我本打算把你送到地方,看你安心被别人接了手才好。”
一旁关仙汗颜,嘴角抽搐,这话听的怎么像年老之人托孤一般。定了定神道:“我路上传了书信了,你不知道罢了。”
那丫头看着他不说话,嘴角眼角都耷拉着,靠在车边上,不言一语。马车吱呀呀的停了下来,关仙不舍道:“那我先走了。”随即下了车。
南乔干脆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的。听的那关仙头也不回的便走了,一肚子的心酸,扒着窗口看着。只见那小厮,对他左拉右扯,嬉笑打闹,他也竟无半点怒色。吃醋大喊道:“姐姐~”
那关仙扭头望来,眉眼温和,“怎么了?”
“别忘了,每月初十啊!”
“记得的。”
南乔将帘子放下,拉过被子蒙在自己头上,嘟嘟囔囔,不满大叫道:“小豆子,快点些。”
她也不明白自己恼些什么,只觉的心里像猫儿抓一样的难受,左右不宁,却也无从说来,就这样恼到了家里。
南府,是百十年的老宅子了,一进院,草木幽深,满院的桂花香袭来,沁人心脾。廊上皆是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还有几处鸟儿窝在上面。虽是武将之家,但住的却是清音缭绕,书香袅袅之户。
往日府内本就寂静,如今更是鸦雀无声。南乔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去拜见父亲,临近时。忽听的,堂内呵斥之声,急忙跑了过去。
堂内父亲,满脸怒色,地上摔了不知多少个青花的碗碟。一旁的小娘,香巾抹泪,泣不成声。堂下姐姐南屏,跪于堂间,一言不发,头上竟是砸的头破血流。
南乔吃惊,去扶起南屏,忧心道:“这是做些什么。”
一个紫陶的杯子又摔了过来,南乔急忙挡在姐姐前面,“做些什么,你问问你那姐姐,做了些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我在外博命厮杀多年持的这基业,你们在京几日,便毁了个清清楚楚。”
许氏在一旁早是悔青了肠子,满脸委屈之色,苦口婆心道:“这南屏丫头,自小聪慧,主意正的很。将军您这些年不在家里,我又是个续弦,不得人尊敬。家中事无巨细,哪个不是屏姑娘从小打点。屏姑娘与那太子司马晚钟,早在皇上赐婚前,就两相情悦了,如今事情败露,何必苦苦的拉上我。”
南乔算听明白,原是皇上赐婚给姐姐。可姐姐早有了意中人了,那便是太子,如今事情败露,那太子牵连不得,便只把气撒在姐姐一人身上,莫不如父亲提前回来,就是因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