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奔丧(超大章)(2 / 2)

没见着沈鸿,当然就去找傻妮了。

“诶,我的妮呀,你还不知道呢吧,你家里……哦不不不,你娘家出大事了。”

傻妮被她一惊一乍弄的有些懵,看着道:“您别慌,慢慢说,出什么大事了?”

刘氏瞪圆了眼:“那老太太真的没让人来跟你说?”

傻妮:“……???”

到底是啥?

刘氏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带着气音和哭腔,“嗷”一嗓子就出来了:“你爷爷没了。”

丁老头没了,丁家没来沈家正式报丧。

傻妮悲痛不已,却不能轻易上门。

她急的不行,没把刘氏送走,就去找于渊了:“大公子,我爷爷没了,我……我想回丁家一趟。”

“好。”

或许是他答应的太快,反而让傻妮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于渊说:“老人过世是大丧,你也不能空手回去,我找人去办些丧礼,到时候一块去。”

丧礼也有很多种,像傻妮这样的外嫁孙女,其实一两银子也就办齐全了。

但于渊叫了牛林来,直接给他五两银子:“去镇北铺子里找一个李掌柜,让他帮着办一份丧礼,快去快回。”

牛林看着桌上的银子,瞪大了眼,不敢拿,结结巴巴地说:“大公子,我……我不能去镇上呀,我……我以前犯了事,您是知道的,我怕去了就回不来。”

“尽管去,没人理你的。”于渊说。

牛林还是害怕,可他更怕顶撞于渊,最后还是拿着银子出门了。

他们去年犯的事,沈鸿早就叫人查明白了。

几个人合起伙来偷人家东西,本来以为偷的是一个冤大头,结果那人一转脸,成了他们镇上一个捕头的亲戚。

这下几个人吓懵了,一个小捕头在他们镇上已经是大官了,那是能直接把人拿去坐牢的。

别看他们平时在普通百姓面前横的很,可并没有实力跟官府斗。

牛林刚开始还想把东西还回去,找人游说饶了他们。

可那捕头半分不让,非要抓了他们不可。

几人没办法才躲进了小灵山。

此时于渊让他去镇上,他是一路走一路忐忑,心慌的要命。

可步子也不敢慢,没听大公子说吗,要早去早回。

老远的还没进镇里,就开始四下张望,本来没人注意他的,他鬼头鬼脑这么一看,反而让人觉得可疑,也往他身上看去。

别人一看,他就更慌了,过去嚣张跋扈的气势一点没有,只恨不能把脸遮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于渊说的那家铺子,进去一报沈鸿的名头,立马就有人出来接待他。

还把他带进内院,泡了好茶,拿了点心,“公子先坐着,喝些茶歇歇脚,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牛林:“……”

二公子的名头这么好使的吗?

比他想像的还好使,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李掌柜的人就回来了。

一切妥当,丧礼用的一应物品,全部都装好,还把剩下的银子及帐目,算的清清楚楚,没有半分克扣。

末了,还把牛林送出门去,全程满脸含笑,好像他也摇身一变,成了某大户人家里的少爷。

不过牛林丝毫不敢大意,出了镇才松了一大口气。

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有剩下的银子,心情复杂。

这是镇上的捕头已经放过他了?还是沈家的势力已经罩住整个石台镇了?

他之前也想过,等他们那个事情过去了,是不是离开沈家,再去过逍遥的日子。

可后面在沈家久了,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今日出来这一趟,他心里又动了动,然而也只是动了动,很快他就摆正姿态,纠正目光,盯着回家的路狂奔。

有沈家保护着不香吗?鬼才会想出去乱闯,朝不保夕,食不裹腹,还常常被人追着骂。

察觉到自己能用几个词后,牛林更开心了。

还能跟着沈公子读书认字,多好呀,小灵山现在说是人间仙境,他都认了。

大丧也叫喜丧,说的是年纪大的老人去世,属于寿终正寝,应为喜事。

要送三礼,鸡、鱼、肉,另外再配烧纸。

全部装进一个大食盒里,办喜用的“喜”字要撕掉,在上面绑上白麻布条,一块抬到丁家去。

东西是备齐了,可傻妮没有接到报丧,去的名不正言不顺。

丁家到时候如果接她还好,如果不接她,那可就是糗大了。

抬着这些东西,去都没地去,又不能再抬回家里来,那是不吉利的。

傻妮也不是冲动无礼的人,她在牛林拿了银子出门时,就想到了这一点。

本想叫他回来,再想想别的办法,却被于渊拦住了。

“没事,到时我陪你去,会进去的。”他说。

有他的保证,傻妮总算放心一些,但又觉得让他委屈,所以轻轻道:“对不起啊。”

于渊很奇怪地看她:“对不起什么,这事又不是你不对。”

没等傻妮开口,他就又道:“你不用多想,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好。”

第二天,沈鸿也回来了。

他在镇上就听说了丁家的事,还顺路去看了一趟,所以回来的时候,只跟于渊对了一下眼神,多的话就没说。

张罗着找人抬了食盒,跟于渊他们一起往大丰村去。

几人一进村,立刻遭到围观。

丁家没给小灵山报丧,村里很多人也是知道的,这会儿自是又要指指点点。

傻妮倒不在乎,但她怕于渊受委屈,就悄悄往他那边看。

于渊回以浅笑。

就这一个笑,直接把围观的人又带偏了。

“哇,刚沈大公子笑了,真是好看呀。”

“是对傻妮笑的,丁老二家不是说,沈家对她不好吗?”

“不好?你听她瞎胡说,沈家把傻妮宝贝的都要捧到手心里了。”

“是呀,我也听说了,咱们村有人去小灵山治病,听说他们全家人,现在都听傻妮一个人的,叫上东不敢上西,叫打狗不敢撵鸡。”

“喝,这么厉害的呀?”

“那可不,你没看沈大公子刚才那一眼……,啧啧啧,你叫那些小姑娘们说说,她们有没有心动?”

旁边看热闹的姑娘,听到她这么说,“唰”一下脸红了,又“嘻嘻哈哈”笑上一阵。

有人接腔:“就是那姓孟的,眼红她嫁的好,偏偏自己闺女又嫁的不好,就到处说这些遭贱她。”

“啊?她闺女嫁的不好?不是说嫁给镇上的秀才了吗?”

“嘿,秀才,你是不知道……”

村里人最喜欢说这种闲话,尤其是别人家里不好的闲话。

他们拐到丁欣月身上,似乎有更多话题可讲,也顾不得傻妮他们了,几个人聚在一处,说的兴起。

傻妮一行,从村中的土路穿过,老远就看到丁家原来的大门。

那个大门在分家以后,四面不靠,谁家走都不太顺,后来就把它封了起来。

然后各家又在自家的小院墙上开了小门。

朝南面的是丁老三家的,两扇有些旧的门上,已经贴了白纸。

但门是关着的,显然这边不待客。

一行人越过原先正门,绕了大半个院墙,才到北面,也就是现在丁老太住的地方。

有亲戚抬着食盒在前面走。

因为要主家出来接,才能进去行丧礼,所以速度也不快。

丁家是大家,三个儿媳妇儿的娘家,还有嫁出去的女儿女婿,包括丁老太自己的女儿女婿,也有不少人。

都在离大门最近的一个路口处排着队。

主家的孝子,出来哭着接了,来的人就跟着他们进去,这就算是对上号了。

接亲的孝子是丁老大,带着他家大儿子丁志,以及丁老二丁老三家的小儿子。

先迎过傻妮他们前面的,冯氏的娘家人,往里走去。

傻妮站在后面,手心里都冒汗了。

下一趟就是他们,要是不让进,可怎么办?

她悄悄去看于渊。

于渊也正看着她,目光幽深笃定。

丁家原先的堂屋,现在设成了灵堂,里面摆着丁老头的棺材。

西边屋子空出来,给近门的亲戚们歇脚,东边依然是丁老太的住房。

院子里放着丧礼的一应东西,还有各家来过之后,送的丧礼。

大门口处摆了一张桌子,桌后面坐着丁家主事的人,还有村里特意出来的人,帮忙记录礼单,处理一些杂事。

丁老大这一趟出去接冯氏娘家人,看到傻妮他们来,回来自是要跟家里商量。

他本来是往东边丁老太屋里去的,经过大门处,看到村中里长在,就顺口问了一句:“大昌叔,这小灵山那边没报丧,可人已经到门口了,接还是不接呀?”

里长年龄比丁老太还大,听到这话就横他一眼,语调也起来了:“亏你还是在外头走动的。傻妮是你家的闺女,不给人报丧就是你们失礼了,人家上赶着来,你们还不接呀?”

丁老大张了张嘴,很想说,她是被自己亲娘赶出去的,现在已经不算他们家闺女了。

可当着里长的面这么讲,又觉得不太好。

只得犹豫着折回头,去接傻妮他们。

他一走开,同在这里帮忙的人倒是问起了里长。

“大昌叔,不是说这家老太太跟小灵山那边断亲,不认她了吗?”

里长往丁老太的东屋瞥了一眼:“老太太怎么想的咱也不知道,可这傻妮在他们家十几年,不算一个坏姑娘吧?如今嫁了人,对娘家也念旧亲近,这么大的丧,人家不该进门呀?”

来帮忙的人,本来就听他的话,这会儿听他这么讲,自然也是以礼相待,把傻妮他们迎进门。

进门后,傻妮和于渊还要去灵堂,给丁老头先上香烧纸。

他们才到门口,守在灵堂里的人就全愣了。

灵堂里有冯氏,丁老二家,丁老三家,大大小小围了一屋子,在棺材头,长明灯前,全看着傻妮他们。

各有心思,冯氏处处托她的福,这个时候哪好刁难?

丁老二家倒是想跳起来骂她一顿,可一想到自家女儿的事,又把性子按了下去。

纪氏是亲娘,过去对她没一点好,搁以往遇到这事,少不了再挫磨她一顿,可上次自家儿子是在她那儿治好的。

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可药总是她家给的,是白给的,一文钱没要。

她这会儿有点说不出口。

但丁老三不一样,脾气暴躁,不论情理,见大家都不说话,第一个冲出去。

正要张嘴,突觉膝盖一软,人一下子就扑到在地。

丁家众人:“……”

这不对呀,回礼也得先让他们上过香,才回的,老三怎么先给人跪下了?

可人都跪了,而且他还是长辈,后面的人相互看一眼,冯氏一扯自家的小辈,也过去跪了,她则曲膝算回礼。

丁老二家还在发愣,于渊已经拉着傻妮,绕过丁老三往里走去。

傻妮在灵前上了香,行了跪礼,又被他拉着出来。

于渊既没跪,也没行礼,只是盯着棺材看了一眼。

他们出来后,也没去西屋里,被冯氏叫来自家儿媳妇儿陆氏,直接引着去了自家的院里。

陆氏把他们安置在屋内,又泡了茶水,拿了点心,这才说:“妮,沈家公子,你们先在这边歇会儿,那头忙,我还得过去看着点。”

说完也就出去了。

不多时冯氏也抽空回来一趟,简单跟傻妮说了丁老头过世的情形,劝她不要难过后,又预备了晌午的吃食,才回那边院子。

傻妮还是难过的,看着被四分五裂的院子,听着隔壁假模假样的哭声,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有种闷闷的难受。

她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衣角,也看着捏着衣角的手。

才见过,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沈鸿看到她这样,怪难受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劝,就往于渊那边看。

于渊耷着眼皮,似乎并没有劝的意思,只微微侧着耳朵,像是听外面的动静。

听了片刻,见真没人再进来,才问沈鸿:“不是叫人来看过吗?怎么回事?”

沈鸿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惶急地看了一眼傻妮。

于渊:“说吧。”

沈鸿:“……”

果然是爷,够刚,这个时候说这些,不是往大嫂心里插刀吗?

但于渊的用意,他还是能揣测出来几分,所以看着傻妮的脸色,轻声道:“好像是毒死的,脸发黑,手指也是黑的。”

傻妮先时没反应过来,而后一下子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鸿,“你说什么?”

她的眼睛睁的又大又圆,眼珠很黑,此时清澈一片,紧紧盯着沈鸿的脸。

沈鸿被她看的,莫名有点慌。

缓了一下才解释:“那天你跟我哥在镇上见过他,还是好好的,当天他从镇上回家来就不行了。我觉得奇怪,就叫人暗暗来看了看,见他脸和嘴都发黑,手指尖也是黑的,大概是被人毒死的。”

“是谁毒的?”傻妮问。

沈鸿答:“他回家之后才死的,应该跟丁家的人有关吧?”

准确地说是跟丁老太有关,因为丁老头回来就没见过别人。

事实上,沈鸿也已经确认了,只是不好跟傻妮直说而已。

这事他表现的过于热心,就会令人起疑,大嫂不傻的。

不过他婉转这一下,傻妮还是听得出来。

她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过半晌,才道:“二公子,你是学医的,能看出他中的什么毒吗?”

沈鸿又被问愣了。

他压根没想到,大嫂在这个时候会关心这个话题。

但于渊跟着来了一句:“是你看的,还是别人看的,如果不确定就现在再去看一次。”

沈鸿:“……”

你们夫妻两个有毒吧?

现在人都入棺了,就摆在灵堂里,那么多人看着,你们叫我去开棺验尸?

这是什么哥嫂,就是嫌他碍眼,借机想弄死他吧?

可怜他是,红线牵成,媒人碍眼,心酸又心凉啊!

语气都不好了,带着浓浓的不满:“我没看,我哪儿看的着?是别人看的啦,听说好像是断肠草。”

断肠草很毒,但并不罕见,南梁境内的山间地头,时有看到,北盛这边虽稀有,但听的人也很多。

医书上更是有记载,所以傻妮还算熟悉。

她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沈鸿:“……”

什么意思?知道了?知道什么?

沈鸿转头去看于渊。

于渊的眼神嵌在傻妮身上,眸光沉沉,深不可测。

------题外话------

@丁老太,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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