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火黎明
“盖亚，现在感觉怎样？”
在祈神堂的疗养下，与治疗槽中逐渐恢复原状的金发兽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身上还残留一些鳞片，头顶尖角也***老高，身躯和四肢都仍然粗壮得怪异，可比起先前那副巨龙姿态来，已然好了许多。
“嗯……我的名字是盖亚希斯，对吗？”
金发兽人眼神有些许迷茫，喃喃地说道。
“没错，而我是重阳布莱特，你一直都叫我大哥。”重阳尽量平静地跟他对话。
“大哥……啊啊，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
盖亚希斯涣散的瞳孔慢慢汇聚，最终咧嘴一笑，“我回来了，大哥。”
那沧桑的语气，似乎刚刚去了一趟遥远的旅途。
“欢迎回来。”重阳微笑。
“我……吞噬了一个叫拉格辛斯的龙族同胞。他快死了，但他还想活下去，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我得到他的力量，灵魂，和记忆，知道了许多事情……需要好好想一想。”
“是吗？那你慢慢休养吧。”
“不能……如果我知道的那些事情是真相的话，就没有太多时间了。”
盖亚希斯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收敛，流露冷静严肃的神色。
“真相？”重阳皱起眉头。
“如今这场战争的真相，我为什么被迫离开兽人国度的真相……以及……”盖亚希斯喃喃道，忽然看着白发青年脸庞，眼里的颜色有些奇妙。
“怎么了？”
“大哥……世间的事情真的很奇妙，有些巧合是人为的，有些也许只能归于天命……你和我，其实真的是血缘相通的兄弟。”
重阳一愣，脸上满是惊讶表情。
“你母亲的事我也知道了，都是从拉格辛斯的记忆那里知道的。很遗憾，大哥，拉格辛斯他们做了过分的事，不过，也许最根本的责任不在他们……”盖亚希斯以前所未有的沉静语气述说道。
“你母亲的妹妹就是我的母亲，我是不死鸟一族与金龙一族联姻夫妇的儿子，换句话说，你是我的表哥，我是你的表弟啊。”
重阳彻底呆愣当场。
本来以为只是结义的兄弟，没想到在背后有着这么一层因缘，跨越种族与时空相遇的两人，竟然真的是拥有同样血液的亲戚。
愣过之后，他笑了。
“看来需要好好地听听你的故事，盖亚希斯。现在你尽快把身体养好吧。真相什么的，没有时间什么的，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在你恢复后，我们把酒畅谈吧。”
“好的，大哥。”盖亚希斯闭上眼睛，再度陷入睡眠。
……
…………
天照堂，穿越空间的魔法屏幕上显示出大世界的景象，这是祭祀殿在大祭司赫拉的领导下，开足马力加班加点研发出的新技术——将部分天照花加以改造后放到大世界去，通过它们像监控剑道世界一样监察大世界的景象。
由于是匆促赶工，有些地方还不完全，最大的局限就是天照花只能限于在空间道标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如果超过这个距离，传送回来的信号波动会发生不稳。
人皇宫最大的弱项，就是在大世界里缺乏根基。在那边没有资源人手也就罢了，最麻烦的是缺乏情报，就算想要有所动作，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因此重阳想要救援家人，只能选择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做法——袭击兽人军队获取打开兽皇门的道具。
只有通过兽皇门到兽族世界去，才有可能实行救援。
从之前的一战来看，兽人军队***将领身上藏有可以召唤兽皇门的，类似空间道标一样的东西。只要能抢到那个东西，就算无法直接使用，祭祀殿也能利用它分析出大量的信息。
两个世界，在广阔无边的空间乱流中就仿佛是大海上两艘船，不知道既定方位而偶然撞到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所以空间道标是很必要的。而反过来说，谁先掌握对方世界的空间道标，谁就拥有了主动权。
休整之后，按照这个思路，人皇宫找到了新的目标。
屏幕上显示一座大型人类城市正在遭受兽族军队的猛攻，几十个分屏幕一一罗列出兽族与人类战力的对比，高级军官数量及其分布，高等强者数量及其分布，双方采取的战术策略，攻击或防守的重点位置，主要领袖，资源后勤……
“简直就是间谍卫星，做到这种程度还只是‘仓促赶工’？”重阳为祭祀殿女祭司们的强悍能力而感叹。
“陛下，根据我方的分析，兽族三万军队主要从西南两个方位进攻人类城市的薄弱处，目前是以西边为侧重，人类军队主要抵抗力量也就集中于此。不过随着战况变化，推测兽族军队很有可能将最后的机动战力一口气投放到南边进攻处，从而摧垮人类的防线。”
赫拉大祭司看着各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屏幕，准确地总结报告道。
重阳点点头，一副深沉思索的样子，其实大部分屏幕他有看没懂，毕竟他可没有祭司的专业素质。
“人类方面还剩下多少时间？”
“推测人类指挥官已经发现兽族的战术意图，但是她缺乏可以调度的有生力量，最保守估计会在三个小时后放弃阵线。”
赫拉平静地报告，同时灵活地***作屏幕，突出一个明显正在发号施令的红袍女人的特写。
重阳看到这名女子的面容，眼睛不禁瞪大了，随后他迅速注意到其他跟女人一样身穿类似红袍的魔法师，找到更多有点熟悉的面孔。
“赫拉，把人类方与指挥官身穿类似服装的魔法师们的肖像调度出来！”
大祭司领命，一个超大屏幕刷刷地罗列出一行行魔法师的拍摄照，下面标记着他们和分布位置和生存状态。
“果然是他们……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发布又一道命令后，雅丝感觉自己疲惫得想要倒地睡去。
习惯性想要撩一下自己的金发，一伸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早在从破岩城逃出来的时候，这长发就剪掉了。
艰辛的逃亡路途，血腥的游击生涯，磨去她作为女人的许多美丽，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是像四十岁的老女人那样，沧桑而威严。
这个残酷的世间，有太多事情没能想到。
没想到会发生种族大战，没想到故乡会被摧毁，没想到能带领学派残存人员一路逃亡到这里，没想到过不上几天安稳日子又遭到兽族的总攻，没想到会临危受命成为这座大城市最后的抗战指挥官。
天可怜见，在战争之前，她只是一个佣兵团的首领罢了，现在却在指挥三千名魔法师的军队，对抗数以万计的兽***军！
雅丝早已觉得自己心力交瘁，可是，她还是得撑下去。
丹德学派长已经牺牲，临终前指定她为下一代学派长，虽然她还很年轻，但整个学派残存人员无人反对，因为老一辈的成员都知道，只有年轻人才是未来的希望。
带领裘卡洛斯学派与众多幸存者在战火中逃亡到这座西北城市，这番壮举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事实证明学派长的眼光是正确的，在背负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压力之下，雅丝爆发出超乎想象的领导天赋，实实在在地赢得了威信。
这座名为白银城的城主，也就是看到这种威信，才果断地决定将抗战指挥权交付给她。
“西边，南边……不管兽族最后选择哪一边，我方都没有足够能力维持防线了，只能放弃城墙阵地，转移到内城去。雷诺，市民的转移工作怎么样？”
裘卡洛斯最强的弟子，现在已是学派中最年轻的长老，以坚强的实力和开朗的性情深受拥戴。然而沧桑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一道笔直的疤痕破坏了原本英俊的样貌，额头和眼角都开始有了隐约的皱纹。
“快要完成了，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内城避难。”雷诺也是满脸疲惫，魔力耗尽的他还没能躺下休息过一会儿。
“那就好，到内城收缩防御的话，应该还能抵抗几天吧。”
几天之后呢？没人敢想这个问题。
就算逃亡出城，四处游击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缺乏食物，衣服，医疗，还要心惊胆战地堤防兽人，每天都会有同伴死去……那种一点点逼近绝望的滋味，也许还没轰轰烈烈一次过战死来得痛快。
前途在哪里？朝向帝都逃亡？有可能吗？越是往人类防卫阵线靠近，会遇到的兽人就越多，毕竟那里才是最为激烈的战争前线。
很多人死了，学派的成员一个个倒下，雷诺的弟弟雷顿，那个好不容易改过自新的浪子，牺牲在掩护同伴撤退的战斗里。布鲁斯兄弟挺过了艰辛的逃亡生涯，却在这座城市遭受攻击后的抗战开始不久，就双双战死。
虽然有一个个民间的魔法师挺身而出加入战斗，但失去伙伴的速度终究快过得到新同伴的速度。
连悲伤哭泣的时间都没有，也许下一刻就会轮到自己。
在城市广场中，沉默的雅丝和雷诺不约而同看向广阔的天际。
天空那么大，大地那么宽广，然而哪里才是可以安居的场所？
“去看看丹尼尔是不是醒了，在放弃阵线撤退到内城的时候，还是需要他的力量牵制敌军。”
丹尼尔，自从破岩城的惨剧后，逃亡途中大病一场，勉强活下来后双目失明，却莫名其妙地能够施展出极为强悍的箭矢魔法，时不时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语，称自己是上古时代的“弓皇”什么的……
如果不是他那份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也许裘卡洛斯学派根本支持不到现在。
但是这份神奇得犹如天赐的力量也有代价，每次施展过后，丹尼尔就会昏迷很长时间。
没有人忍心把这样一个少年当做战争工具使用，可是别无他法，兽人的强者太多了。
现在丹尼尔就在广场旁一间征用为指挥所的房屋卧室休息，雅丝和雷诺朝那边走去，却突然看到一些黑点从天而降。
“兽人的突击队！？指挥所的位置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