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喜欢就好。不过是些市井读物。平时拿来消遣解闷的,世子可不要计较其内容真伪啊。”张信知道朱厚的性格有时候会非常的较真。遇到一些疑惑之事,肯定要探明其中的究竟才罢休,故而提醒说道。
“谢谢张先生提醒。”朱厚开颜一笑道:“府中教授也是这样子说的。”
“他们怎么说?”人的心里很奇怪,自己可以这样认为,但是绝不允许他人指责,特别是与自己有矛盾的人,张信听到是府中的对头居然有不同意见,顿时心里一阵不痛快。“他们说三国志通俗演义还可以值得一读,虽与正史没有半点相符之处,但也可当做平日消遣之物,但是忠义水浒传都是些离经叛道之言,不可阅之。”朱厚眼睛直盯住张信,想看他怎么反驳。
居然敢这么诋毁名扬后世的四大名著,如果不加以批驳怎么对得起自己在后世看地那么多的电视与评论,张信轻蔑一笑,说道:“世子,对于府中教授们的才学,我还是感到很佩服的,便是他们的见识却不怎么样。”
“张先生何出此言。”朱厚有些兴奋起来,好久没有听到张信的评论,还真有些怀念,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才会听到一些与众不同,但是很非常有道理的言辞。
“以水浒传为例,世子可从中看出什么来?”张信微微笑道,今晚不把朱厚对这两本书的看法纠正过来,他不打算睡觉了。
“一些草莽之徒聚众作乱,但还算有些忠义之心。”朱厚眨眨眼睛,摸着小脑袋然后继续说道:“大宋朝廷奸臣当道,天子昏庸无道,这应该值得反醒。”
“那书中给世子印象最深刻地是哪位人物?”张信轻轻点头,在这个忠君地时代,不能强求朱厚能看出什么样的大道理,而且张信也不打算和朱厚说什么逼上梁山之类地反官府反朝廷言论,如果真的这样说的话,可能明天官府马上派人把张信带到衙门里关押起来。
“有许多,武松、李逵、鲁智深、……”朱厚张口就能说出十几个水浒中知名的人物来,可见朱厚还是认真阅读这本书的,也间接说明这本书的魅力所在,述说地时候朱厚小脸上充满兴奋之色。只有认同这本书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张信再次叹息古代娱乐活动还真是缺乏之极,更何况朱厚从小就接受皇家的正统教育,像三国、水浒这样地旁门书籍,从来就很少接触过。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神话传说可能还看过一点,但长篇通俗小说根本没有见过,心情肯定与之前不同。
“看来世子并不是为随意消遣而看。分明是已经投入其中。”看着朱厚兴奋的表情,张信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子过来地。
“让先生见笑了。”朱厚小脸泛起一丝红色。随即恢复自若的表情,与张信相处久了受其传染,朱厚也不容易那么害羞了,如果让府中地教授们知道,肯定大叹张信又在误人子弟,而袁宗皋肯定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这说明朱厚正逐渐成熟。
“还请先生赐教,水浒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深意?”朱厚诚恳的说道。他也知道能让张信看得上眼的东西,肯定有特别之处,不然张信也不会把这两本书当成礼物送给自己。
“世子从书中看到叛乱、看到忠义、看到兄弟之情、看到奸臣当道、看到天子昏庸,这都是显而易见的。”张信诱导似的说道:“世子可还看出什么?”
朱厚陷入冥思苦想之中,半天没有想出什么来,最后只好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同时好奇的睁大眼睛看向张信,希望听到他的解释。
“请先生解惑。”
“我从书中看金钱与权力。”张信故作高深莫测地模样,酷酷的抛出这一句话,这让朱厚感到非常的惊讶。眼睛不眨的望向张信,静静聆听他的见解。
朱厚眼中透出的那诚恳求知的目光,让张信的虚荣心极速的膨胀起来,端直杯子喝了一口清茶之后,这才悠悠的解释起来:“世子若是仔细分析研究书中人物地遭遇与行为,那就可以得出与我一样的结论。”
“还请先生指点。”朱厚听到张信的话,连忙起来到书桌上的抽屉里拿出厚厚的几本水浒传,返回递给张信。张信虽然看过水浒传。但看的是后世的版本,现在接过书一翻阅。有些不熟悉,干脆推还给朱厚,然后说道:“听我说即可,世子事后可以自己对照一下,看看我所说是否属实。”
看到朱厚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张信满意的点头赞许,为其讲解起来:“就以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例,………。”
张信慢慢地开始评论起来,反正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多数观点是来自后世地百家讲坛,而朱厚更是听得如醉如痴,没有想到水浒传里面还有那么多的深意,人力有时尽,张信也有记不清楚地时候,这个时候朱厚高超的记忆力开始展现出来,举一反三的说出许多例子,而张信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大大夸赞朱厚聪明伶俐,朱厚自己反而有些害羞起来。
“没有想到这些人仗义疏财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意思。”朱厚感慨叹道。
“世子今后可还敢小瞧这些书?”张信微微笑道:“这里面可是有大学问的。”
“我就知道还是先生才学高明,府中的那些腐儒只知道念道圣人之言,根本不懂得世间人情的冷暖艰辛之处。”朱厚嘲讽道,这让张信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朱厚变得对这么偏激起来,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到张信惊讶的模样,朱厚微微一笑,尽显皇家气度,颇有兴王的风范。
“先生不必奇怪,主持王府事务这么久,我也明白当日父王辛苦之处,怎么会不明白先生所言之道理。“朱厚脸上露出同龄人没有的坚毅之色,显得越发成熟了。
“世子受苦了。”张信轻轻叹息,却没有出言安慰,人总是要不断的成长的,朱厚早日成熟对兴王府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差点忘记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先生。”沉默片刻之后,朱厚忽然兴奋的说道,脸上充满欢喜雀跃之色。
“什么事情让世子如此高兴,那我可要洗耳恭听啦。”张信故意露出夸张的笑容。
“宁王贼子之乱已经被平定,现在正被押解进京听候皇上的发落。”朱厚脸上笑容绽放,非常的灿烂无比,虽然早就知道宁王之乱的结局,但张信还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贺喜世子。”张信敛容认真的拱手说道:“终于可以告慰王爷在天之灵啦。”
“其实消息早就已经传来,只不过当时先生正在武昌参加乡试,袁先生说暂且先不告诉你,免得让你分心。”朱厚微微伤感说道。
“王爷大仇得报,世子应试开心才是。”张信劝解起来,说的话连自己也不相信,人都死了,报仇雪恨又怎么样,随即看到朱厚手里的水浒传,眼睛一转询问道:“世子,当时罗掌柜送可只是送来两套书而已?还有没有其他物品?”
张信这其实是没事找事,书都送来了,还怕画给弄丢不成,不是在自己房里,就是在朱厚那里保管着,当初应该没有说这画也是送朱厚的礼物吧,张信努力思考起来,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再要回来,朱厚肯定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