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篮子里的东西终于得见真容。
入目,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刚洗过的黑葡萄,清澈明朗。
那婴孩面容如玉,不哭不闹,直直的看着来人。
杜鹃被她盯着,脑子的惊讶来不及表示,却已经被融化了。
“好可爱的孩子……”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捏捏婴孩肉嘟嘟的脸颊。
刚接触到婴孩细腻娇嫩的皮肤,心头就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杜鹃不是没见过小孩儿,想当初刚得灵识,对那烟火人间很是向往,几番下界游历。
可是,她见过的孩子,却没有一个似她这般乖巧可爱。
“你为何不哭?”
思及此处,杜鹃看着她,轻声喃呢。
如此可爱的孩子被人遗弃至此,着实令她犯愁。
子巫山如此荒凉,那人将她放在这里,岂不是存心想让孩子……
杜鹃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眼前的婴孩越是不哭闹,她的心疼便越多一分。
竹篮里除了遮盖的桑布和婴孩,便是空空如也。
终究是不忍心,杜鹃抱起了襁褓中的婴孩。
……
腊月底,华灯初上,年味十足。
家家户户挂红灯笼,贴年画,好不热闹。
入夜,一抹残月高挂,透出孤冷的光。
只有一客家小店还未关门,燃烛火,迎新客。
柜台旁,店家闭眼小憩,听见动静,睁眼望去。
只见门外立着一个八尺高的男人,穿了一身蓑衣,斗笠遮住半张脸,只露出薄凉的嘴唇瓣子。
店家见到这人打扮,先是诧异,毕竟又没下雨,这副打扮着实有些奇怪。
不过,他迎客这些年,啥样的客人没见过,遂地笑着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一两牛肉,一碗细面,一壶热酒。”声音是浑厚低沉的,边说着话,嘴里还冒着不少雾气。
到了室内,男人摘下斗笠,却仍是低垂着头,他伸手放下一挂铜钱,不待店家开口,已一步作两步走到靠里的位置落了坐。
店家微怔,只当他是怕冷。随即,他大致数了数线上的铜钱数,才道:“客官稍等片刻,这夜里吃东西的人不多,我这就给您温酒去。”
男人一看就是沉默寡言的主,只低声应了。
店家摆手,心里顿觉无趣。
待店家离开之际,男人才摊开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
只见那手心缠绕着一层厚厚绷带,血水还是透过绷带显出痕迹。
他的身体绷的紧,似在压抑什么,下颚棱角分明,低下来的眉眼,像镀了霜。
男人缓缓解开绷带,露出手心伤疤。
那一道口子伤的极深,肉眼可见里面断裂的筋膜。
“可恶……”男人打量着伤口,也不由倒吸凉气。
话毕,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小瓶,打开,将其中白色粉末铺撒在手心中。
只听滋啦几声,手心中的坏死部分被焚烧干净,然后逐渐长出新肉。
只不过,这长新肉的部分特别缓慢,且伴有苦痛。
不过片刻,男人额头就布了豆大汗珠。
好在,受伤的面积不大,忍住了痛,手心已经是一片干净。
这些步骤刚弄完,店家已经端着东西从门边走来。
但见他一手端着热面,一手提着酒壶。
面上桌,酒入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