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项链挂回脖子上,然后拔出了那对曾是遗物的双枪。
“锤石……”他的声音仿佛呓语。
比尔吉沃特的街道已经几近废弃。
海上的钟声依旧兀自响着,充满恐惧的哭号在山下回荡。
整个鼠镇已完全浸在了黑雾中,哀悼坞的废墟上狂风呼啸。
火焰沿着屠夫之桥一路焚烧,一团透着微光的雾霾在灰港上方的悬崖处盘桓。
上城区的人们躲在自己家中,向胡子女士祈祷着蚀魂夜饶过他们的性命。
而那些屋不蔽体的穷苦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每个窗户前都点着鲸粪制成的守夜烛,火光透过海玻璃的**子莹莹跳动。
家家户户的门板上都挂着点燃的女王草,窗棂用长条木板钉得死死的。
“人们真的相信女王草有用?”厄运小姐问。
雷文耸耸肩。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聚精会神地搜索着雾气中的危险,眼眶周围的皱纹都绷紧了。
他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根闷燃着的草根。
“信则有,不是么?
厄运小姐拔出双枪。
“我信这个,还有你们。你还带了别的武器吗?”
“这把弯刀,保护我安然度过了六次蚀魂夜。”他敲着剑柄说。“我向胡子女士献了一整**十年陈酿的朗姆酒,然后我就买到了这把刀。卖刀的人发誓说,刀锋用的是质地最纯的炎阳钢。”
厄运小姐只看了一眼他的刀鞘,就知道雷文当时被人骗了。
护手部分的做工实在过于简陋,不可能出自德玛西亚工匠之手。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你呢?”雷文问。
厄运小姐轻拍了一下子弹袋。
“你们每个人都是在麦龙黑酒里泡大的。”她提高声音,好让三十来个人都能听到。“如果死灵想干一架的话,就让它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烈性子!”
压抑的阴云之下,没人笑出声来。
但她确实看到几个人的脸上浮出了笑意。
对于这样一个夜晚来说,那就足够了。
她转身往山下的比尔吉沃特走去。
走下悬崖上嵌入石壁的曲折楼梯,经过烂麻绳捆扎的隐秘小桥,穿过多年无人涉足的羊肠小道,一路向下。
她带着手下钻出一条小路,来到一块由棚屋屋顶组成的开阔地带。
棚屋漂在水中,成群地挤在一起,屋檐交错,似乎在互相低语。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杂乱的漂木,上面的霜结成细密的纹路。
冰冻的风穿过错杂的废墟,带来远处的啜泣和惨呼声。
残存的建筑之间架着桅木,上面挂着火盆,里面焖着一些奇怪的药草,正散出缕缕青烟。
水潭中倒映着一些诡异的影子,粼粼波动。
这里往日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市场。
人们在相接的船舷处搭起了各色小摊。
肉商、酒贩子、海盗、赏金猎人和乖戾的流浪汉从世界各地涌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