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与众不同,又也许是他原本就该得到些什么。上一辈子不敢想象的位置,如今的上官爵偲却对它愈发渴望,乃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不是没有失败过,但他都靠着这个保命的宝贝挺了过来,如今却竟然再一次被逼到了这种地步。
四周是犬吠蝉鸣,这个地方很奇怪,它也有日夜之分,但不会有清晨和黄昏。这里的日夜切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儿还有一条狗,面前的狗盆中永远没有人给它准备东西,却也不会死。
周边的景致是秋夜的荷塘,但在这儿,四季不会变换。
上官爵偲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对这儿的一切事物都觉得新奇,便连犬吠声都觉得悦耳,但如今……
他早已听腻了这些,也看够了这些。这个地方连他从前府邸的一半都不及,不,连他后院的小花园都不及。
毕竟能够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好处,票平日里听到这些,上官爵偲就是觉得再无趣,也不会生出烦躁,今日却有些忍不住了。
那条犬如同往常一样,每过一阵子就叫一身,上官爵偲想从地上找一块石头丢过去,却连半块石头的影都没有见。
这几块土地中根本不会有石头这种东西!
他懊恼地锤了一下土质的地面,愈发想不通今日发生的一切了。
他竟然被人给算计了,还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而他竟然还以为对方炮弹的威力不大。
当整条战舰上只剩下他一个,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断然无法在连续的火炮轰炸下报下那一条战舰!
但,故事不会这样结束。
“快!快看那是什么?”
“你又大呼小叫什么?怎么,难道你看到那小子的尸体了?”蠕人丁不屑地说道。
“不是啊,那、那里忽然出现了一条更大的船啊!”
蠕人丁不敢置信,“什么?”
他们虽然讨厌爵偲,但在这种关头,大家都是站在一起的,谁也不会真的希望他输。但连船都已经毁了,爵偲也消失不见,蠕人们只以为他已经沉入了湖底,再也醒不过来了!
区区人类,失去了船只落到水里,本来就只有那一个下场!所以他身边的小蠕人这样说的时候,蠕人丁还有些不信,但等他看过去的时候,才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那不是城主命他造的大船吗?不是说预备以后出海用?”蠕人丁揉了揉双眼,那大船仍是在他眼前,纹丝不动,却还是不敢相信,“它怎么会在这里!”
那时候城主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有一种名叫船的东西可以浮在水面上,就下令让人去为他打造一只来。如果不行,就去替他抢一只回来。
别说是造船,大家连船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当即就决定去外面抢一只回来。但是这时,爵偲站出来了。
听了城主对于船的描述,他一口就答应下来自己能够建造,城主就把这个任务指派给他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他真的建了一艘船出来,而且看上去比其他城市盛传的要厉害多了。城主十分高兴,爵偲却不满意,他说如果不是材料限制,他能够做出更好的。
有了前边那一艘船在先,城主很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又依着他的意思找来了各种原料,供给他打造战舰之用。
他们蠕人城是建在水中的一片群岛上,因为蠕人天生会水,那里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敌人从前根本无法靠近。
但现在其他城市居然研究出了船,这意味着他们的城市不再是绝对安全,城主当然也是担忧的。
于是,一是为了震慑那些想打蠕人族主意的城市,二来则纯粹是为了血龟心理上的满足了。
这一艘豪华战舰不但被要求具备完美的作战实力,按照血龟的意思,所有好看的、值钱的宝物通通都要往上怼,这一艘战舰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大颗大颗的绿色天蚕石镶嵌在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宝石和妖丹,甚至还有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晶元,在这一艘战舰上到处都是。
但它显然还没完工——那些宝物只镶嵌了一半,剩下的还在舱里放着。
蠕人们一个愣神,那些被他们摆脱了的鱼群就又摆着尾巴追上来了,他们连忙一跃上了那精美的战舰,抖落了一身的河水。
上官爵偲正在沉思,并未注意到这些蠕人。
对面的轰炸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也许他们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战舰?对!一定是这样,所以他们之前才发射了那么多炮弹,却只有几发命中的。
有了这个认知,上官爵偲心中一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但在他下手之前,还需等待那些蠕人回来告诉他,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正巧回头,便瞧见了一身是水的蠕人,上官爵眼底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旋即“纡尊降贵”地与蠕人们交谈起来了。
“没错,哪儿正好是两座岛之间的侧口,他们的船那么大我们都看不到,他们也一定看不到我们的。”
上官爵偲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愈发迅速,他总觉得他还遗漏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时间不等人。
敌方以为已经将他们的战舰击毁,他们这时候一定会十分懈怠。他必须抓紧时间,将对方的战舰攻下!
他刚才可是听蠕人们说了,那战舰十分蹊跷,也许是因为他们用了什么特殊的能力。等得到了那艘战舰,他这方面的造诣没准能够更近一层!
湿哒哒的衣物让蠕人们觉得十分难受,身上又有许多被群鱼咬出的细小伤口需要处理,与上官爵偲说完了情况就表示要去治疗,意思是和他讨药。
上官爵偲不屑,却没有拒绝,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己去取,那样奇效的药,他也只放了一小部分在众人拿得到的地方。
“呃……”上官爵偲想要开口,口中音节却卡在了喉间。
利器没入皮肉,因为那刀太过锋利,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上官爵偲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是、是……”
一句“是你”终究没能出口,便断了气。
君诺探了探他的脉搏,停了。她收了刀,道:“这就是死透了吧?总觉得像爵偲这样的人,死了也能活过来。”
想到爵偲和那些蠕人口中的“药”,君诺就觉得浑身难受。那算什么药,一团团模糊的血肉,分明是从人身上割下来的。
能治人的血肉,看来阿淑扮演的角色也着实不容易。若是随随便便有一个人受了伤都要她来救,真不知她如何能够坚持得下去。
说回正题,爵偲身上有空间,一旦他发现了有人想对他不利,就能够随时躲进空间。只要他不想出来,他们谁都拿他没办法,上一次便是让他侥幸这么逃了。
所以对付爵偲,唯一的法子就是快。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了结他的性命。
爵偲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大,他放出这一艘战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洋洋自得了,却不知道这个无法用常理推断的世界,别人身上又会带有什么样的秘密。
爵偲虽然头脑还算灵光,但武力上其实并不占优势。他分明连那些个蠕人的一半都及不上,却要以为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君诺和慕止双双升入了上级三阶,在武力上和上官爵偲斗,完全就是碾压。升入上级之后,他们便可踏水而行,距离矽他们的程度还差了些,但放在这里,却绝对够用了。
不过若不是这人不到黄河不死心,这样一艘……珠光宝气的战舰,君诺也无缘一见。如今天蚕石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但他们不用,总有人用得上的。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挂上星易网去卖了。
天蚕石这种高等级的材料,君诺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尝试过想把它挂出去直接换成星币,却被系统告知信用太低不可出售。
从那以后,她便再没试过,直到近几年她闲来无事,也不知怎么就突发奇想,挂了一枚禁城得来的血色天蚕石去卖,竟然还真能成。
上官爵偲是真的倒下了,且再没有起来。确认他已经死亡,君诺原打算一把火将他化了,却见他指节上有什么东西忽然发出了光芒。
那应该也是一枚戒指,但材质不明,应该是金属的,但不能确定是哪一种金属。它忽然发出光芒,君诺正想将那戒指拿下来瞧瞧,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叫。
“啊……”
声音离得不远,就在他们前方,是一个中年蠕人。蠕人族其实是见惯了死亡的,也许那个蠕人会感到害怕,是因为见到的是爵偲的尸体?
那蠕人喊完之后,便普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滚滚学着君诺惯有的双手环绕姿势,道:“那只小虫子跑了,要追吗?”
君诺摇了摇头,“不必。若是没有人回去通风报信,咱们难道要直接去蠕人族和他们正面杠?”
当然这不是不可行,但那样他们这边势必也会有不小的损伤。只希望那血龟得了消息,再分派几批人过来才好。
有惊呼声传出来,在夜间是尤为明显的。
紧接着又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其他的蠕人立刻注意到了这儿的异常,纷纷从船舱内出来了。
“有把握吗?”
“对付几条虫子,大爷我都不用尽全力!”
君诺忍笑,“那就交给你了。”
也不知道滚滚的眼光是像谁,他原本在船舱里睡觉,听到外面的吵嚷声才揉着眼睛出来了。
见到君诺和慕止似乎要走,便询问了原因跟来了,说是要近距离看一看这条五光十色的战舰。
夜间其实看不大清楚的,这里又没有点火把,他们虽然都能在夜中视物,但也仅仅只是能够看得清楚东西而已,颜色什么的,会与真实的有挺大的偏差,滚滚却仍是来了。
君诺看了一眼战局,蠕人来得本来就不多,他们是想要偷袭的,人数上就一定会有限制。
先前又被她坑死了一批,这艘战舰上剩下的蠕人不超过十个。
见滚滚对付那些据说很厉害的蠕人跟玩儿似的,一对多也丝毫没有落于下风,君诺便安了心,视线回到了上官爵偲的尸体上。
那一枚戒指依旧散发着光芒,但比之先前,那光芒却弱了许多,君诺鬼使神差地将那戒指取了下来,察觉到了戒指里侧那凹凸不平的触感。
☆、030 为何无辜
? 恨意往往是越滚越浓的。
有阿淑在他耳畔日夜念叨,他如今第一选择就从他们慕啸城入手了,即便这一次失败了,也很快会卷土重来。
与其被迫迎战,倒不如自个儿打上门去,连人和老巢一起端了,也算了结了一桩事。
至于蠕人族还有没有船,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有或是没有,血龟都会派人出来的。
船又行了数日,水面上却一派风平浪静了。又过了几天,宽阔的河流渐渐变得狭窄,船在那狭窄的河流中行了半日,水面才恢复了先前的开阔。
君诺站在船头,不经意地打量着远处的景色。不远处有一片群岛,从地图上来看,这儿已经算是进入了蠕人城的范围了。
蠕人们并非是居住在这一群小岛上,但他们的住处离这儿也不远了。
血龟那儿迟迟没有动静,君诺却也不慌。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事情往往要朝好处想。多半儿是因为他们没了船,才一直没有人前来侵扰他们。
又或者……
会有人想出其不意,在临近终点的地方设伏?
只可惜附近所有人的动作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再小心翼翼,也注定没有结果了。
在群岛之间最不起眼的地方,那儿便是蠕人族的所居之处。他们即将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君诺还真找到了藏在这儿守株待兔的人,却没想到那两人竟然是……皮曼德和阿淑。
他们埋伏的地方的确隐蔽,要不是有电子地图在手,那两人藏在这样的地方,君诺没准就真的错过了。
却是趁着对方自以为安全无虞,君诺先下手为强,直接用了最厉害的炮弹,朝着那两人的方向投掷过去了。
轰炸声一起,皮曼德的速度极快,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着阿淑藏匿之处飞掠而去。每当危险发生的时候,皮曼德的反应都如同他现在一般,生怕阿淑受了一星半点伤害。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位置竟然暴露了,明明他们才是主动的一方,他们甚至因为忌惮对方,是准备等人靠近了才下手的。
皮曼德朝着阿淑的方向掠去了,君诺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阿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若非皮曼德担心他动起手来会伤了她,她也不会与他分开单独藏匿。
但皮曼德以为这一定程度上能够保护阿淑,却是大错特错了。一旦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阿淑半点威胁力都没有,反而会是最易攻击的目标。
“滚!你要是再不走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皮曼德看到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影,却没注意那人影的主人是谁,亟亟开了口。
这时候,没有什么比阿淑更重要的。他要是再晚一步,阿淑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躲过那一击。
君诺当然没有离开那个位置。
“血龟是手底下没人了?怎么,那蠕人城里只有你一个得用不成?”君诺道。
听到君诺的话,皮曼德这才注意到了来人。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看到君诺的时候,皮曼德的脸色变更加难看。
本以为是巧合,但一看到君诺的面容,那些连他先前只是一知半解的东西,却在此时有了答案。
皮曼德仍是迟了。
就如同他们忌惮自己一样,君诺也对血龟派出来的人心存忌惮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回竟然派出了这两个人,着实叫她有些惊讶。
但这也没什么,她从前害怕皮曼德,如今对他却再没有半点惧意了。君诺知道他的软肋,一探查到阿淑的位置,立即就对她下手了。
皮曼德离阿淑很远,其实就算君诺没有挡住他的去路,他也来不及救人了,只能眼睁睁的听着阿淑发出凄惨的大叫,整个身子都被炸了开,血流了一地。
见此场景,皮曼德就有些癫狂了。他发了疯似的想要对君诺下手,动作快如闪电,却依然连君诺的衣边儿都碰不着。
“别急啊,下一个就是你。”君诺笑了一声,速度如同鬼魅,竟然片刻间就将他擒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虽然他们走来一路坎坷,但五年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皮曼德已经足够厉害,但他这些年把心思都花在了阿淑身上,得不到什么回报不说,连自己修炼的时间也耽误了。
用粗的绳索将皮曼德捆得严严实实,君诺却没想对皮曼德下死手,尽管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你也瞧见了,你根本打不过我。”君诺道:“只是你我之间原本就无冤无仇,之所以会结了仇,还是因为她。可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憎恨我么?”
皮曼德对阿淑的意思可谓是十分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瞧得出来。按理来说,敌方所说的一切,她和他听到了这话,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哪怕是一个他早就已经猜到些许,却迟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的离奇事儿。可如今,连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都已经破了,他便是再想逃避也没有作用了。
不过关于阿淑的过往,皮曼德的确是一无所知的。听了君诺的话,却也将信将疑。怎么会有一个母亲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在危险时刻只知道把孩子推出去?
他不想相信那些,但一切的一切,对方都说得那样有板有眼,甚至君诺告诉他的那些东西与他原本猜测到的竟然可以严密重合。
她没有欺骗自己,至少她说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真的。
阿淑的观念其实从来都与他不同,却因为阴差阳错、因为先入为主,皮曼德对阿淑的感情已经确定,便难以自拔了。
皮曼德思虑良久,忽然拱手而降。他原本就不是血龟的人,只是被那人用了阴险的手段,才成为了他手底下的人。
助纣为虐的时候,皮曼德其实是最痛苦的。可他活得矛盾,却不仅仅只是因为血龟,更多的却是因为阿淑。
万言难尽。
“听说你会认草?”皮曼德冷静了,便问道。
君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说服我,因为离开了血龟,我会死。”皮曼德说道:“但如果你能够把困住我的枷锁除去了,也许我能够考虑你的建议。”
求着她做事,却是一副十分高傲的姿态。
君诺平素是最讨厌这样的人的,但这人除了性格古怪不合群、脾气臭了一点、自以为是了一点、容貌欠佳了一些,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缺点,至少他不是一个大恶之人。
如果能将此事彻底解决了……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商量。
“皮曼德,你疯了?!”忽然传来了一声虚弱的怒喊声,竟然是来自头部都被炸开了的阿淑,“是不是连你也以为我是错?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该死?”
皮曼德被捆了起来,自然是无暇顾及阿淑了。她本身也不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君诺之所以会对她下手,不过是因为她也对阿淑产生了恨意。
并不浓烈,且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讨厌。她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不可磨灭的影响,君诺也不是真的恨她,只是阿淑那般自私自利的人,她原本就是不喜的,她又一错再错,谁都不是个圣人,断没有以德报怨的道理。
君诺也没指望方才那一下能够将她打死,毕竟若是阿淑真的死了,恐怕皮曼德是要与他们拼命的。他现在心中焦急才那般容易对付,要是阿淑死了,一切却都不一样的。
君诺却还是有些惊讶的。
阿淑的身体被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胳膊甚至都被炸了下来,可这样依然无法让她死去。
也许是因为她常常需要把自己的血肉割下,阿淑的恢复能力已经到达了一种是变态的地步。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能够开口讲话,甚至竟然开始动了。她恢复得这么快,倒也真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了。
“皮曼德,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做错了?!”阿淑不依不饶地问,“我们明明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但他们一过来就对我动手,如果不是我有那样特殊的能力,现在的我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与他们心平气和地说话?”
一番话说得她的胸膛起起伏伏,阿淑说着说着,便扯到了从前的事情上,“他们刚才和你说了什么,我通通都听到了。树米……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他?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怎么会……”
“阿淑,你冷静一点!”
“冷静?呵呵……一个一个都背叛了我,还要我冷静?你们要我怎么冷静!”阿淑说着,竟然低低笑了起来,良久之后,又忽然沉吟出声。
“如果我可以好好地活着,我也会很善良,我也会愿意帮助别人啊……如果我可以好好地活着,我又怎么会做坏事呢?”她忽然落了泪,哭着说道:“所以君诺,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无辜?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吗?难道不是你——”
没有保护好我吗?
阿淑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觉得头部一阵剧痛。她死死地抱住了头部,还想说些什么,但剧痛之下,她根本没有思考其他事情的能力,只能任由那痛意游遍全身。
明明都是她的错、明明都是别人的错,却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来怪她!她明明只是想活下去啊。
想活下去,难道有错吗?
“啊——”
阿淑发出无比尖利的惊叫声,忽然晕了过去。
皮曼德虽然不赞同她所说的,此时看到她晕过去了,立刻慌了神,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阿淑的名字。
他的阿淑是不会死的,他的阿淑有不死之身……可是过了许久,再次倒下的阿淑却再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仿佛躺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尸体。
君诺也对于事情的发展觉得有些出乎意料,长叹了一口气,取了皮曼德些许血液,送进了异时空诊室。
虽然皮曼德眼下的状况已经不太对了,但既然答应了的,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事做好。
解毒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又会得到系统的奖励,君诺没有在意皮曼德失魂落魄的状态,替他解了毒之后,便又放开了他。
皮曼德既然答应了,想来是不会轻易反悔的,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是那么说的。
君诺也未去查看阿淑的情况。她之前受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整个头颅都被炸开,放在其他人身上是绝对没有生还可能的。
阿淑还能凭着一股毅力清醒了那么一会儿,已属不易。
看着皮曼德抱着阿淑远去,慕止问她为什么放了那两人,君诺只唏嘘了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阿淑本身不足为惧,而皮曼德对她的感情超乎了寻常人,他得了自由身,却一定不会放阿淑走。
两人便就这么离开了,并无人阻拦,君诺也是信他的。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但还没有结束——还要血龟。那才是最难应对的一个人,不过君诺知道了他的弱点,倒也不是太担心。
趁着这会儿功夫,便不如干脆速战速决,一下子将血龟也解决掉好了。
这并非是没有把握的,相反,对于血龟,君诺反而觉得他是比较好对付。狂妄、自大,但就是因为这两种性格,能够弄死他的方法,君诺就能列出百条了。
君诺连夜潜到了血龟居住的那一座小岛上。蠕人族居住在一片群岛之上,大概位置君诺也是知道的,再加上电子地图的指引,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的卧房。
是日夜。
卧室内已经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动作稍差了一些。
君诺虽然可以踏水而行,但她的视野中到处可以见到蠕人族的人,自然是不敢那样高调。是以原本挺近的路程,一直到了这天夜里,才将将补上了进度。
血龟就躺在他的床上,看模样是真的睡着了。君诺冷笑了一声,过了今夜,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031 血龟之死
? 君诺每走一步都是沉稳的,一边走,一边释放自己的异能。她能提升自己的度,也能控制他人的度。
如今她和血龟虽是同级,却终究还差了几阶。要想让血龟动弹不得不是不可行,只是需要费些功夫就是了。
君诺也不怕他呼喊,毕竟……
只要能力足够,她也可以做到让对方连张个嘴皮子的力气都丧失,自然不出半点声音来。
血龟此刻还在会周公,对君诺便更加有利了。
人的修为越是高,其感知能力就越强,其他生物也是同理。到了血龟这样的高度,若不是情况特殊,君诺离他十米以内必然就会将人惊醒了,但如今,他却是混沌的。
许多虫子都会害怕一些奇花异草,原身是蠕虫的血龟也不例外。他最大的弱点,便就在一种名叫焱牙草的植物上。
焱牙草对人类无毒,对蠕虫却是有毒的,但毒性也不强烈,比之收效低微的安眠药好不了多少。
但只是这样,便也足够了。
血龟毕竟有着极深的修为,君诺并非不能与之一战,而是她如果和他打了起来,必然会闹出些巨大的动静。
血龟这家伙惜命,居所外围里三层外三层守着不少战士,一个个修为皆是不俗。
君诺没有一击毙命的本事,一旦招来了人,她纵然能逃,但想要杀死血龟,便有些难了。
一旦血龟没死成,以后再想动手,就难上加难了。
她的目的原本就不在此。
君诺是来下药的。
药仍是万毒阁出品,这药会让人觉得疲累困倦,细说起来与焱牙草的效果差不多,但与焱牙草最大的区别就是,万毒阁的药向来见效快、持续时间长。
只要焱牙草离开血龟过二十米,血龟就会立刻清醒回来,但那药不会。
它甚至还附带了些许麻痹人心智的作用,会让人下意识地跟着下药之人的脚步走——如果中药者不是特别抵制那件事情的话。
若不是外边时刻有人,君诺将人控制住了,只消一把火将他烧死了便是,这一招行不通,才不得不另作他想。
“啪嗒。”
君诺向前走了两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出清脆的声响,将君诺吓了一跳。
血龟倒仿佛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很快君诺又现,他并非没有反应,只是他的反应度实在太慢了,过了许久才慢慢转过了头,但那时君诺早已不在原处了。
君诺看向她先前踩到的地方,除了一滩透明的液体之外,并未瞧见其他什么。她还伸手触碰了它,在那一小片液体中摸到了细小的渣。
入眼是透明的颜色,摸着有些古怪,似乎那透明的东西里正散着什么力量。只不过君诺触及的部分有限,那怪异感觉持续的时间也短,不一会儿就消散无踪了。
药是一种熏香,名叫朱驭。
稍显狭小的空间内,从角落里冒出了一股白色的烟,那烟散着一股清雅的香味,若不是知晓它底细的人,闻到了多半要深吸一口。
烟袅袅升起,等到烟多了,开始在空中打起了旋儿,过了一会儿又慢慢消散。
君诺回过头去看那一副场景,勾了若有若无的笑。她从来不质疑万毒阁药物的药效,有了这朱驭香,血龟三日之内都不要想有清醒的头脑。
有了这一层保障,即将开启的战争他们就胜了一半。
君诺的度极快,如她来时那般悄然,她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现。
三天。
这一场以百对万的战争,他们必须在三日内就将它搞定。君诺没有耽搁,回去便与众人都说了眼下的情形,大家不但不害怕,反而个个都是兴奋的。
“你们也不要轻敌,对方的人数毕竟过了我们太多,一定要防止他们使用人海战术。”君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地形图和其他工具箱进行沙盘的推演。
慕啸城前来的人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这场仗他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如君诺所料,他们攻城的时候,蠕人们虽然奇怪他们是怎样经过了那一片水域来到这里的,但对他们几个人,蠕人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所以战火刚刚点燃的时候,蠕人们毫无准备,他们也全然不在意,只觉得区区几百个人罢了,和他们几万的大军相比,对方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但直到自己的伙伴一个接一个在他的眼前倒下,这些蠕人们才渐渐开始慌了、开始想要使用什么战略计策了,这时却现平日里能够带领他们的那些人,竟然通通不见了?
爵偲是被指派了出去,从他那一日离开了蠕人城之后,众蠕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皮曼德……也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却好,城里生了这样的事儿,那么多人死去、又有这么多人受伤,他们却始终没有见到城主的踪影。
他们派人去通报,结果却讨来了一顿骂,说他们连几百个人都敌不过。
众人心中自然是不服的,但无奈城主说的都是事实,且他们自己也是相信己方的实力,不由得纷纷认真了起来,虽然还是没有设么战略,至少对待敌人的时候用心了许多了。
“大家不要慌,咱们有能够起死回生的药,受了伤也很快能好,还有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区区五百个人吗?”
这是一场毫无战术的拼杀,双方都杀得热火朝天。
蠕人口中所谓的药,要么是阿淑身上割下来的血肉,要么是从阿淑的孩子身上割下来的。
虽然效果显著,但毕竟是人的血肉,单单是生长也需要时间,永远都是供不应求的。有些人倒下了之后吃了药,没过多久便又醒了过来,但也有些人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大战进行了足足三日。等到了第三日,局势已经变得十分明显。
从人数上来看,蠕人族依然略微占了一些优势,但如果是看比例,慕啸城仅有两三名战士死亡,这蠕人城中,却上上下下逼退了有几万号人。
傀儡大军也被君诺放出来了,但只使用了几个她早先用来练手的残次品。
虽然现今世界制作傀儡的材料已经很难获得,但君诺却不一样,所有她想要的材料都能够在星易网上找到,只不过是价格高与价格低的区分罢了。
君诺并不缺星币,其实这几年他使用星币的次数一直在减,只有一些关乎所有人都大事情才会用到星币,制作傀儡大军就是其中一件。
傀儡也分普通的傀儡和高级的傀儡,越是厉害的傀儡需要的材料就越罕见,价格也越高。
君诺也是将那一本傀儡术研习透彻了之后才敢进行尝试,没想到第一个就成了,如果是丑陋的外表不算在内的话。
做成了第一个,往后的几个就更加容易了。君诺一口气做了三四个才停手,这时候他制作出来的傀儡已经颇有些模样了。
这一次她使用的“残次品”,就是那一批的。倒也不是能力上有多么欠缺,无非就是外貌有些丑陋、看着叫人有些倒胃口罢了。
君诺只唤出了五个傀儡。
傀儡的威力十分强大,利用高阶材料做出来的傀儡又天生带着高等级的修为,君诺所做出来的每一个傀儡都拥有一个上级的人类所拥有的修为。
如此,相当于她拥有一支由上级战士组成的小队。尤其是傀儡没有痛觉,只要他们没有被完全损坏,就能一直反复使用,也不必担心旁人的伤害真的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损害。
有的人是看到他们的“勇猛”,方放弃了先前的想法,愈担忧起来了。
但是经过了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