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合格的花花公子,朱子兴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替王學谦解围道:“是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张學良只能摸着鼻子讪笑,这种解释,只要无伤大雅,都应该当成最可信的结果来听。毕竟,世界上这么多事,都去追究本源的话,是否太过于操劳了一些?
王學谦抬头看了一眼,低头作画。
这种源于文艺青年的爱好,让等待的两个人非常无奈。可王學谦是特立独行的,也是独一无二的。在民国官场虽然名声不响,但是在高层之中,却一直将他当成一个异类。
并不是说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偈语,而是王學谦在民国督军官场的独树一帜,超然的迥异,会让每一个督军和王學谦对面,都会感觉浑身不舒服。
而王學谦正在认真的画画,就和天下大多数的督军截然不同。
倒不是说天下的督军们没有一个能够舞文弄墨侍弄丹青的,书法,丹青,在华夏文化中,其实是相互相同的。能写一笔好字的,多半会乌鸦几笔,对于接受传统教育的人来说,并没什么难的。可要说西洋画,民国接触这类技艺的人并不到,属于非常稀罕的一类人。
眼下的民国,出国求學的學子一批接着一批,虽然比率少了一些,但是學习艺术的學子也是有一些的。可是掌握一省生杀大权的要员,没有一个会画西洋画的。
可赴美留學的學子中,却藏龙卧虎。
就比如赵元任,别看他主修的是物理、数學,博士文凭也是博士之中最难得到的哲學博士。在西方大學之中,哲學博士并不单单指研究哲學的专业的學生,哲學博士是可以颁发给任何一个在自然以及科學领域有突出能力的研究生。
可谁知道,赵元任褪去这些光环,他还是一个出色的音乐家?
这位对西洋音乐的學习和研究,并不比一个专业的音乐家差多少。只是他身上的光环太多了。以至于被遮蔽了这层能力。而赵元任的这种现象,在赴日學生中不多见,但是庚子生之中,尤其是在和美国生活十年左右的博士生。更是普遍。
因为,这些學生都是一个民族最耀眼的精英,普通人费心费力的學业,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本着多學多用的道理。往往会在美国的大學里修三到四门专业也是很常见的。
朱子兴撑起脖子,看了一样王學谦的画作,原本他以为不过是糊弄一下的样子货,可看了之后,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可以撇着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酸溜溜的想到,要是自己上心一点,估计也能和王學谦画的一样好。
可张學良却双眼放光,他虽然是张家的宝贝。可是张作霖对儿子的教育,一直停留在最严厉的继承人的位置上。而军阀的继承人,也只能是军阀,张作霖甚至觉得,张學良只要能够控制军队,就已经足够了。
可他也不想想,张學良是要打天下,还是坐天下?
导致张學良除了蒙學的那段时间之后,就一直住在军营里,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张學良的军事才干就一定过硬。缺少放眼世界的眼光和见识,在民国这个动荡的时代里,注定是连守城就很难办到。
此刻,他看向王學谦的背影完全是羡慕。没错,就是羡慕。
别人的本事他是學不来的,尤其是他已经开始反感自己的生活,除了军营,还是军营。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才二十出头。可已经在军营了生活了七八年,今后还要继续生活在军营的年轻人来说,绝对是无法容忍的,等同于牢狱。
正在张學良失神的时候,却出‘状况’了。
天要下雨,小孩子要哭,对于一个成人来说,是一点都没有的办法。
不过王學谦却停下了画笔,对陈婉怡笑道:“让小真安静一会儿!”
“小孩子要哭,我有什么办法。”
“用奶嘴糊弄一下吧!”王學谦很不负责任的说道。
陈婉怡气的就差翻白眼了,连才几个月的女儿都糊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她也是无奈,原本以为自己会西洋画,可能会让王學谦大吃一惊,可事实上,这家伙竟然有当画家的潜质,一板一眼的比她可强多了。
给女儿画肖像是她提出来,只能捏着鼻子抱着女儿当模特。
可家里来了人,王學谦还不停笔,让她也有些担忧,会让客人有意见:“两位叔叔都看着呢?”
见女儿要失控的局势,王學谦只能长叹道:“今天先到这里吧。”
油画是慢工出细活,一幅画,画上几个礼拜,甚至几个月都是常有的。
陈婉怡抱歉的对朱子兴和张學良道:“抱歉,让两位叔叔笑话了,请别见怪。子高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想给女儿留下一件有意义的纪念品,这才慢待了两位。”
“弟妹,我是来蹭饭的。”朱子兴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
被朱子兴打断,张學良却不太好说话了,只能讪笑道:“嫂夫人打扰了。”
水榭之中,湖面上反映出晚霞的光芒,等到陈婉怡抱着女儿离开,三个人却突然间没有话起来。
朱子兴不是说客,他将自己的身份定位在一个引荐人的位置。不会让朱家为难,也不会让王學谦为难。而张學良也是踌躇不已,在民国,就是再铁的哥们,开口就是2000万美元借债,就是亲兄弟都要变仇人了,何况他们才见过几次面?
如果王學谦的银行开在天津,或者是奉天,就另当别论了,至少可以用认购和买下中东路铁路的股份来消化这笔借款,变成铁路投资。
王學谦今后出浙江的机会不会太多了,可能连在上海的时间都不会太多。
于是,虽说中东路铁路能够勾起不少人心动,可真正行动的几乎一个都没有。唯一能够融资的上海,不管是商会也好,银行也罢。都不可能投资一条东北的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