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兔子有了枪,就想着拉队伍、抢地盘,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是以大汉天下布武,副作用真的不仅仅只是治安事件那么简单。
而是极有可能会从根源上影响华夏历史的进程……
陈胜若不是自忖着自己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将治下百姓的攻击性从内部引到外部,他真不敢玩得这么大!
……
范增哪里知道陈胜内心的挣扎。
他听着陈胜讲述天下布武的种种措施,心神却还沉浸在陈胜方才所说的“自古以来”四个字的震撼中!
他也是追随陈胜数年之久的老臣了,自诩是见过世面的,多热血的豪言壮语他老人家都顶得住!
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他都决计没有想到,他这辈子竟然还有被“自古以来”这四个字杀得丢盔弃甲的时候,那头皮就跟盛夏时节发髻里闷出了痱子一样,炸得满头乱窜!
待到陈胜话音落下,他‘蹭’的一声弹起来,郑重的理了理发冠,捏掌向陈胜一揖到底:“老臣范增,愿为陛下功在千秋之大略,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胜笑骂道:“好听的废话少说,下去准备吧,蒙恬与李信都未撤军,只等后方的粮草补给一送到,他们即刻挥师北伐,每多耽搁一天,他们可就多浪费一天粮食!”
范增听言,理智瞬间就压倒老年热血重新占领高地,皱着老脸苦巴巴的请示道:“恕老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陈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真不知该如何补齐粮草缺口?”
今岁的秋收预估报告他也看了,他能不知道大汉今岁秋收的粮食,不足以支撑大汉在安置冀州、青州两地饥寒百姓的基础上,再支撑七十万大军北伐?
他既然定下七十万大军北伐的大战略,自然笃定朝中能够解决这七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
范增老老实实的摇头:“老臣真不知!”
陈胜似笑非笑的“啧”了一声,随手自王案上翻出一本奏折,打开后垂下眼睑认真审阅:“你不知道,就去找知道的人请教,搁我这儿磨什么牙?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收回王令,出尔反尔?”
范增愣了愣,心头忽然茅塞顿开,连忙揖手道:“老臣愚钝,请陛下恕罪!”
陈胜头也不抬的挥手:“明白了就去抓紧时间办,五日后,我就将率红衣第二军北上。”
范增拧起眉头,想也不想的便怒喷道:“陛下金玉之躯,岂能逢战便先登?那还要蒙恬、李信作甚?白食朝中稻米耶?”
陈胜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蒙将军与李将军皆是当世名将,是我自己不放心前线,执意要至前线坐镇!”
话说到这里,他心头再度低低念诵方才从李斯口中听到的一个名字:白起!
这一战,他将对战破军、贪狼、七杀、紫薇这四大命格!
这既是群雄逐鹿九州的落幕之战。
也当是一场宿命的对决!
他若胜,便将登顶华夏人皇之位!
他若败……
他怎么可能会败!
……
“启禀丞相,范增范司农,请见丞相!”
正埋首奋笔疾书的李斯听言,疑惑的直起身来回道:“快请!”
刚才在长宁宫不还约好了后日休沐再聚吗?
我这回来连太师椅都还没坐热呢……
谒者揖手行礼:“喏!”
不一会儿,范增就大步流星的匆匆跨入权衡府厅堂,揖手见礼:“李公,某贸然登门,万请海涵!”
李斯连忙起身回礼:“范公太多礼了,下回来直接进来便是,还通传个甚……快快请坐,来人啊,上好茶!”
他走到堂下,亲自把着范增的手臂请他落座。
二人刚刚落座之后,范增便心急的开门见山道:“恕某冒昧,敢问李公今日觐见陛下,可曾提及粮草一事?”
李斯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范公何出此言?”
范增登时醒悟过来,连忙说道:“李公莫要多想,实是某家方才觐见陛下商议粮草一事之时,陛下暗示某家,李公或有解决之法,某家才匆忙到此,向李公请教!”
二人口风都极紧,虽然都对对方正在操刀督办之事心知肚明。
但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不该问的话、一句不问。
李斯捋着清须沉思了片刻,而后起身走到办公案台后方的书架前,翻找出一个案牍,双手递给范增:“范公且看此牍!”
范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打开手中案牍,快速浏览了几眼,而后“啪”的一声重重合上,色变道:“这些不是……”
李斯淡淡的说道:“这些是前几日特战局送到老夫手中的名录,老夫初收到之时,也曾疑惑特战局将此物交与老夫是何意,如今看来,当是就应在这里了!”
范增微微苦笑道:“李公,此事可开不得玩笑,你我都知,陛下有多厌恶世家豪族,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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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诧异的开口打断道:“此事乃是你我二人在运作,与陛下何干?”
范增豁然开朗,由衷的向李斯揖手道:“高还是李公高啊!”
李斯客气的回了一礼,而后正色道:“依老夫之见,此事可以办,但必须得慎重!”
“一,此事到了这里,便只是你我私相授受之事,无论谁人问起来,都必不可将话说死,只说代为运作一二,是死是活无法作保!”
“二,纵然是买命钱,也须得尽力挑选品行良善之家,须知每放过一个大奸大恶之徒,都是在给我大汉面上抹黑!”
他向长宁宫方向揖手。
范增从善如流:“李公说得在理!”
“三,此事最好还得与右相通个气,令右相遣司法吏全程监察,吾大汉依法治国,任何事都不可违背法度!”
范增疑惑的撇了他一眼,心道:‘你确定第三条不包含私人恩怨?’
都有司法吏全程监督了,哪还需要他们去挑选品性良善之家?
难道还有不违法,但不道德的世家大族?
他想了想,很机智的没有去趟这师兄弟俩的浑水,揖手道:“此时某家便以李公马首是瞻!”
李斯有心推脱,可这事儿朝中除了他,还真没第二人能办,只得应承道:“范公客气了,你我相互提点便是,都是为我汉军将士筹措粮草辎重,何来主次?”
范增从善如流:“李公说得在理!”
李斯:……
“也罢。”
他苦笑着深吸一口气,而后正色道:“八方豪杰入吾金陵做客多日,我等也是时候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豪杰?’
范增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之色,接口道:“斩首?”
李斯愣了愣,无语道:“是请客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