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宫内燃着琉璃宫灯,照得宽敞华丽的宫殿亮如白昼,窗外树影斑驳,随风晃动,为长夜寂寥的深宫添了一丝生机。
在殿外守夜的宫婢打了数个哈欠,揉了揉熬的通红的双眼,个高圆脸,梳着丫发髻的宫婢对身旁那身形微胖,脸上零星几点雀斑的宫婢道:“阿香,殿里的那位可真惨呐!”
阿香悄声道:“谁说不是呢!被送进宫时,满身都是血,孩子说没就没了。”
圆脸宫婢凑到跟前,小声道:“那女子模样实在生得好,竟将宫里的娘娘们都比下去了。”
“可惜啊!就那样没名没份地跟着大将军,孩子也没了,如今大将军入狱,这女子实在是可怜。”
圆脸宫婢长叹了一口气,“当真是红颜薄命!”
阿香点了点头,提醒身旁的好姐妹道:“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咱们快打起精神来,熬过了这一个时辰,就可去歇着了。”
殿内,苏媚缓缓睁眼,双手紧握,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直到掌心被细长的指甲划破,鲜血渗进了指甲缝里。
泪水顺着脸颊留下,再次苏醒时,她已经记起了一切,原来她之前身体的种种不适的反应竟都是因为有了身孕,她竟然怀了江泠的孩子。
江泠当真可恨,欺她,骗她,辱她,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不但夺去了她的清白,还让她怀了孩子,那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她心里又苦又涩,抚上那平坦的小腹,那孩子就像是从来都不曾来过,但小腹处之处传来的隐隐疼痛,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孩子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不觉鼻头一酸,强忍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环在双膝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不已,终于眼中的泪水还是无声地垂落。
她拔下头上的发簪,紧握在掌心,那尖锐的发簪嵌进了掌心的皮肉,好似那剧烈的疼痛才能减缓心里的痛楚。
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宫婢见到江泠,不觉便惊呆了,半响才跪在地上,“见过大将军。”
江泠大步冲进了殿内,来到殿内他又刻意放缓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来,他坐在床沿边上,轻抚苏媚的脸颊,柔声道:“媚儿,我来接你回家。”
苏媚蹙了蹙眉,缓缓睁眼,她从未见到江泠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双目通红,眼底带着疲倦,几缕发丝垂落在前,身上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像是连续几日几夜都不曾阖眼。
她缓缓抬手,蹙了蹙眉,绝美的桃花眸中氤氲着水雾,“将军,这是什么地方,媚儿怎会在这里?”
其实她自睁开眼便知这是王皇后的栖凤宫,她小时候随着父亲多次进宫,她对皇宫内院都是极熟悉的。
江泠将她扶起身来,拥她在怀,“这是皇宫,你被打晕后,头上受了伤,今上宣我入宫觐见,你便留在皇后宫里养病。”
苏媚乖巧地点了点头,攥紧手中的簪子,抬眸看着江泠道:“只是头上受了伤吗?媚儿觉得浑身都疼极了。”
江泠将她搂得更紧了,轻抚在她的脑后,想起苏媚失去的那个孩子,看着苏媚那柔弱懵懂的模样,越发心疼难忍,更觉心疼如绞,“是啊,因为媚儿伤得很重,媚儿素来怕疼,那时又被人追着跑了许久,定然是浑身酸疼的。”
若苏媚知道孩子没了,只怕会承受不住。
江泠蹙了蹙眉头,紧紧地拥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心紧紧地揪在一处,强忍着内心剧烈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