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卫允在殿试之中所做的那篇策论文章,至今,元祐帝仍然印象深刻,甚至于在看到那篇文章之后,还专程命人将卫允在会试之中所做的文章找了出来,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看了无数遍。
卫允写的文章,通篇辞藻并不如何华丽,但却胜在务实,而且文章之中,诸多看法,既新奇,细细想来,却又并不只是空谈,令人惊叹。
看着卫允,元祐帝不知为何,忽然心中生出感慨:“若是汴京城中的那些勋贵子弟,也如爱卿这般那该多好,朕的开封府和五城兵马司就不会为难,朕也不会那么头痛了!”
卫允见元祐帝的眉宇之间,忽然生出几道浅痕,些许愁绪萦绕其上。不禁小声询问:“臣见陛下忽然眉头紧锁,敢问陛下,是否有什么烦心事儿?”
“哎!”元祐帝叹息一声,幽幽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开封府尹又递了折子上来,说是几个勋贵家的孩子,在街上纵马,不小心撞倒了几个摊位,伤了几个小贩!其中有两个重伤,还有一个被一脚踩断了腿,以后怕是都不能正常行走,做不得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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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哎!”
怎么忽然一下子又扯到那些个纨绔身上去了,卫允有些跟不上元祐帝的脑回路了,不过这种事情却是让人为难的紧。
不过,这却并不影响卫允献策:“陛下,臣倒有个主意,或许可以替陛下解决这个困扰!”
元祐帝看奏折的眼神一顿,移到卫允的身上,道:“哦!那朕倒要好好听听,爱卿究竟有何良策!”
卫允道:“臣以为,那些勋贵子弟,之所以会让陛下头疼,让开封府和五城兵马司不好处理,主要便是因为他们的出身,家里不是勋爵权贵,就是朝廷要员,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
那些世家大族,武勋权贵们,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人口繁多,后辈子侄一抓一大把的。
再加上家中长辈或是过于忙碌,没有时间管教,或是过分宠溺,不舍得狠下心教导,这才导致了他们如今成日无所事事,除了招猫逗狗,飞鹰走犬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个别性子暴戾些的,一言不合,便对寻常百姓大打出手。
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的庶子,旁支们,上有陛下拂照,祖荫庇佑,父母宠溺,下有豪宅良田,仆从如云支撑,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元祐帝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细细想来,似乎确是如此!”
卫允又道:“陛下,《韩非子·难一》中说的故事,臣觉得倒是十分适用现在的情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元祐帝疑惑道。
卫允道:“正如陛下所言,那些成天惹事儿的纨绔们,不是家中长辈是朝廷要员,便是背后站着勋贵世家,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便是陛下也不好处理,恐伤了众大臣们的心,可陛下若是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呢?”
卫允脸上挂着自信的浅笑。
那些勋贵世家的子弟们,他们的祖辈,父辈,替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立下了赫赫战功,自然要善待他们,元祐帝又以仁善闻名,是以平日里他们纵使是犯了一些小错,大多也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会轻易降罪发落。
“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元祐帝眼睛一亮,忙急声催促道!
“太极圆转,借力用力,陛下无须自己去做那恶人,只要给他们找份差事,并且给他们下达明确的旨意,给与一定的赏赐和荣耀,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便可!此乃阳谋,便是要让他们知道陛下的用意,却又心甘情愿的顺势而为,做陛下手中,稳定汴京秩序的利刃!”
初闻之时,元祐帝也是一喜,但随即细细深思,脸上却又露出苦笑,摇摇头道:“若是真如此简单,朕又岂会为此头疼,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小皮猴们,多是些不肯读书的,文官他们是做不了,可军中职位皆有定数,又哪来那么的空缺让他们去填补!
更何况不论是五城兵马司,京郊大营,皆是拱卫汴京的要害所在,乃重中之重,岂能随意安插人进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又该如何是好!”
卫允神秘一笑,道:“五城兵马司和京郊大营自然是不行的,陛下的禁卫军也有定数,自然也不再考虑之中,可我大周律例又没有说陛下的亲军只能是宫内禁军!”
元祐帝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爱卿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