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笋烧肉，是我喜欢的味道。
“你未曾娶亲，还有两姐姐要你照管。记住，给你姐姐找亲事，不需多显赫，要不讲究的人家，男儿有男儿的样子即可。今时不比往日，安分从事才能长久。”张玉露不住的点头，“记住了！娘，我都记住了。”
姚寿姑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是我下的毒。”
姚寿姑缩着肩膀，哆哆嗦嗦的，递了衣裳：“娘，换衣裳。”
张崇纬起身，“叫吧！叫娘看看大姐，她走的能安心些。”
于是，带着衣裳食盒，扶着姚寿姑便要上马车。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自此之后，老身吃素了。”
禀报给老太太，老太太眼睛都没睁。
周氏的眼角，鼻腔，嘴角都蔓延出黑血来，她的脸乌青，七窍流血……一句话都没再说出来，就这么死在了儿女的面前。
张崇纬举着莓果，看着母亲的表情不对，“娘？”
周氏这才将视线落到寿姑身上，“我儿……莫要再任性。若是身子不好，便叫你兄弟在家门口修一女观，你在女观中修行。一生都有兄弟子侄照管，你也能安生的过一辈子。”
狱卒还没来呢，姚寿姑咯咯咯的笑，“是我下的毒。”
张玉露和张崇古也看出来了，他们伸手拉住母亲：“娘？”
姚寿姑抖着手倒了酒，递到周氏唇边：“娘，喝一杯。”
姚寿姑又把食盒打开，张玉楼夹菜喂母亲，“您尝尝，尝尝这个味道！”
两个儿子背过身，周氏将衣裳给换了。
周氏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女儿的脸，视线又挪到了小儿子身上，“你莫要再急脾气！我有今日，是迟早的事。总想着能躲开，可终究是身不由己，躲不开！你莫要憎谁恨谁，若是心有不甘，那便是取死之道！母亲盼着你们平安的过日子。”
说着，就看着痛苦到狰狞的周氏，说道：“娘，您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张玉露嚎啕出声，哭了半晌，还是起身，去收拾衣物，去叫人做了母亲最爱吃的。想了想，又问说，“大姐一直昏昏沉沉，是非要带去？”
张玉露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之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好！娘喝！酒辣中带着苦，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苦的缘故。
张崇古喊着狱卒开牢门，张崇纬起身一把掐在姚寿姑的脖子上，“我要杀了你——”
这说的是姚寿姑！姚寿姑也在地窖里，在宋氏死后，在桐桐被带走之后，才从地窖里被带上来。
为什么？
姚寿姑突然往回跑，“酒！要给母亲拿酒。”
张崇古喊狱卒，“你们给我母亲吃了什么……”
是！我不憎不恨，我听姐姐和兄长的话。
只愿余生积攒功德，护佑我家女郎喜乐安康！
张玉露的眼泪又下来了，“叫她去拿吧！临走了，若是能大醉一场，便什么苦痛也不用经历了。”
马车辚辚，因着以往的交情，他们顺利的见到了关在牢里的周氏。
嗯！换衣裳。
才要张口再吃儿子递过来的莓果，她突然之间，便腹痛了起来了。她捂住肚子，艰难的抬头看向战战兢兢的大女儿，满眼都是不解：为什么？为什么酒里会有毒？
姚寿姑看着这母子四人，朝后退了两步，然后便道：“大义灭亲呀！”她颤抖着手指向周氏，“她是奸细！她是南唐余孽！我父亲说不定都是她害死的！你们的父亲若不是他，也不会出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呀！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为了你们好的！她终归是要被处死的，怎么处死！砍头！尸骨不全，死无全尸！我现在，叫她能有全尸，这是她得的好处；咱们呢？咱们大义灭亲，他们干的那些事，跟咱们就无关了！郡主的娘还是坏人呢，可现在谁说郡主坏了？咱们娘也是坏人，咱们大衣灭亲了，谁能说咱们是坏人？不追究郡主，就不能追究咱们，是不是这个道理？用一个本就要死的人，换一种更体面的死法，还能叫咱们都得一这样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屋里的气氛正低，就远远的听见有人喊：“老夫人，郡主醒了，热退了……”
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还是真的病了，自从回来就昏昏沉沉的，不像是神志清醒的样子。
周氏睁眼看着自己的四个孩子，一下子扑了过去，隔着栅栏，她一把拉住长子的手，“我死之后，不用将我跟你父亲合葬。火化之后，你们带着我的离开西北。将骨灰安置在佛堂便可！之后这西北，跟以往的西北不同了。若是张家你那些堂兄弟愿意，你们就带着他们一起回张家老家。张家老家不远，就在长安往西三十里的张家坪。”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你们曾祖的坟茔，是你父亲早年归家重新修整过。墓碑下面埋着金子，这便是你们以后的依仗！家里也有宅子三进，回去便能过日子！给族里的祭祀田，不能要回来。得重新置办田地，好好过日子。记住，尊敬族里，友爱兄弟……每年，都别忘了跟林家的伯父和兄弟们送几车特产……你们无罪，你们长在林家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来往着，能叫你们无人敢欺！自此之后，耕读传家，在山野中安然度日。可懂？”懂！儿子都懂。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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