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戚远不解的叫着, 庄菲胸口气息不太稳，没搭理他，转头看着一侧的小黄鸭, 心疼着：“小小, 你怎么成鸭子了？”

    戚小小蹭了蹭她伸过来的指尖：“没关系的，明天就不是鸭子了。”

    庄菲闻言微微安心，指尖轻摸着她头顶，毛茸茸的, 明天能恢复就好。

    戚小小补了句：“明天可能会是小鸡。”

    毕竟, 秦修泽带来了两笼的鸡鸭。

    庄菲手僵了下，呼吸瞬间重了, 转头看向戚远，不敢置信着，这就是他嘴里的没事？

    戚远:“？？？”

    戚小小坐在枕头边上又道：“我之前魂魄残缺, 小泽把我养好了, 但好像还不太稳定, 喜欢四处飘。”

    庄菲听着残缺二字, 指尖轻揉着她的脑袋，明明世间污秽与她无关, 最终却是要她以身殉道。

    戚长风走进来道：“我让人把你们两个的身体重新解封，回去后应该就好了。”

    戚小小点头，随即想起秦修泽来：“秦修泽怎么办？他魂魄残缺, 又被怨冥河蛊惑了。”

    戚长风突然又想起来秦修泽亲她的事, 心情复杂。

    “都塞回身体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戚小小仰头：“但是他拿自己的魂养的我, 直接塞回去, 会不会有问题？而且他自己修出实体了。”

    庄菲听着：“怎么回事？”

    戚小小把自己醒来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庄菲, 庄菲听着，小小知道的不多，但能在那么混乱的时候，将她护下，再养好，实属不易。

    而怨冥河居然趁秦修泽最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她看向角落里被戚远关着的怨冥河，它从庄菲身体里吸了不少怨气的怨冥河，此刻大了不少。

    它正兴奋于自己的力量，察觉到视线，打了个哆嗦。

    它再多的力量，在这里也还是不够看的。

    “我又不是个好的，看到秦修泽，我不利用岂不是说不过去？”它道。

    戚远挥手，立马将它封印在一容器里，晚点封印回怨冥河，方便之后弟子打捞魔物，然后卖魔物赚钱养家。

    庄菲低头看着一旁忧心的小鸭子，揉了揉她脑袋：“你可以被养好，他也可以的。”

    戚小小点了点头。

    这时候，红莲过来道：“魔尊，少主，鬼界大批的盔甲兵至魔域外。”

    为的谁很明显。

    戚远起身，再给庄菲拉了下被子：“我出去看看，晚点回来。”

    曾经安静的孩子如今也成了一界之主。

    庄菲点了点头，红莲跟陈叔陪着她，她顺带补一下，这百年来发生的事。

    陈叔从戚远入魔开始，到攻打修仙界，再到重整魔域秩序一点点讲给她听。

    戚长风跟着戚小小去看秦修泽，虽然想打一顿，但现在秦修泽还在生病。

    戚长风轻叹了口气，道：“天机阁有几件灵器没准可以养养。”

    戚小小点头，突然想起原文里的招魂幡。

    “哥，那个招魂幡有没有养魂的作用？”

    虽然听起来不太可能，但从秦修泽的行为来看，她看得书不一定对。

    戚长风想了想，听说过这东西：“招魂幡属于邪物。”

    戚小小：“哦。”

    她猜错了？

    戚长风又道：“不过，灵器在于怎么用，那东西虽然被划分为邪物，却可以隔绝外界对魂魄的干扰，又阴气极重，拿来养魂应该不错。”

    戚小小立马扭头看向戚长风：“那东西在哪？”

    戚长风站在秦修泽房间门口：“不在天机阁，现在在哪，得查一下。”戚小小觉得秦修泽可能知道在哪。

    戚长风推开门，肩膀上的小黄鸭，立马跳了下去，蹭蹭的跑到床边。

    戚长风：“……”

    戚小小不知道秦修泽怎么样了。

    她走到床边，头一抬，就看到男子披散着长发，穿着件薄薄的寝衣坐在床边，衣领松松垮垮的，刚沐浴出来的人，周身还带着丝水汽，一双眼睛雾蒙蒙的。

    戚小小脸蛋刷的一下红了，低头，鸭爪踢着空气。

    “你还疼吗？”

    “那个，我从我哥那扒拉了两件灵器，没准可以养魂。”

    秦修泽下床，看着低头的小黄鸭，弯下腰，捧在掌心，戚小小不敢抬头，低头看着他的手掌，随即看到他的手腕，带着力量的感觉。

    戚小小蹲好，不四处乱瞟。

    “或者请杨岳师叔来看看，虽然他看修士比较多，但修士偶尔也有神魂方面的问题。”

    她刚说完，秦修泽拉开衣领，刷的一下，将她放进了衣服里。

    戚小小愣了下，正想爬出来，一扭头，就看到他漂亮的腹肌，自己的翅膀正搭在他的腹肌上。

    戚小小乖巧缩回翅膀蹲好，一动不动，免得碰到的地方更多。

    “不过你鬼界的医修应该更精通此道，杨岳师叔也不一定有用。”

    “要不要先送你回鬼界？魔域外头，你鬼界的盔甲兵正守着，爹爹去处理下，待会来看你。”

    戚小小迅速说完，然后安分蹲着，听他的选择。

    秦修泽一手轻放在腹部，垂眸：“你想让我去哪治？”

    戚小小仰头：“其实，招魂幡可能治得更好。”

    秦修泽抿了下唇，不想选这个。

    戚小小见他沉默不说话，果然这东西在他手上。

    戚小小分明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是在一片虚无中的。

    秦修泽半晌才暗哑着声音道：“那东西，进去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出不来。”

    他不想进，进去了，等他再出来时，她可能就不在了。

    戚小小闻言，脑袋蹭了蹭他的腹肌：“我陪你一起？”

    秦修泽怔了下，低头，良久没有说话，指尖轻碰着她，她明明很怕无聊。

    “你不必进来，但你贴身带着它，行吗？”

    戚小小点头：“行。”

    戚长风靠在门边，听着里头对话，叹了口气。

    次日，戚小小跟秦修泽的身体被解封了。

    戚小小看着自己的身体，再对比了下自己的魂魄大小。

    “还……塞得下吗？”

    戚长风看了下她现在小黄鸡的模样：“能。”

    秦修泽帮着她回到原来的身体，对于自己的……

    他手一挥，带走了，准备埋回鬼界，化为枯骨，威慑鬼界一些喜欢乱来的，而且他没必要再长大一回。

    戚小小坐起来，看着周遭一切，比身为小黄鸡跟小黄鸭时正常了点，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稍稍郁闷了下，又得再长大一遍。

    庄菲抱起她，这个大小她抱着比较安心。

    戚小小趴在庄菲肩膀看着秦修泽，秦修泽抿了下唇，突然觉得在招魂幡里待着也不是那么难。

    秦修泽在那之后回了鬼界，安排好之后的事情后，拿上招魂幡又回了魔域，当着戚小小的面进去养魂。

    戚小小拿起招魂幡插在了腰间，等他出来。

    同时，魔宫第二场考试终于结束，众人从狼狈的幻境出来，头一抬只见各宫的人神色奇怪，一个个的频频看向某处。

    不厌宫的赶忙上前，宣布通过的名单。

    众人震惊发现，选了10号通道的，居然全军覆没，没一人通过，一打听才知道，10号格外倒霉，第一的那个秦中是鬼界的圣君，10号通道的全部中招。

    不厌宫宫主正准备去汇报这次弟子选拔的结果，只见一男子一袭白衣走了过来，眉目间没了曾经的看淡生死的冷漠。

    他突然想起一传闻来，沧明宗的戚长老，心怀世间，以救世为己任，真正的清风道骨。

    “魔尊，这是此次通过第二场选拔的弟子。”不厌宫宫主微微震惊，除了第一次魔宫大选，他已经百年没出来主持了，这一回居然来主持了？

    戚远点了下头，让他们开始第三场分宫考试。

    第三场危险性不大，仙门跟妖族过来的守卫纷纷离开，回各自宗门。

    宋烨看了眼魔宫的方向，戚小小回来了，听闻庄菲也醒了，戚师祖似乎正常了。

    他正打算离开，回去禀报，后头大总管出现叫住他。

    “宋道友之前不是想领回齐乐吗？”

    宋烨怔了下。

    大总管：“请跟我们来。”

    宋烨立刻跟了过去。

    两人去了天机阁总阁，再进入地下室。

    宋烨看着地下室里的房间，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乐儿犯的错，应该不至于受这么重的刑罚吧？”

    大总管笑着：“我们一开始是打算用她试药的，但后来小姐失踪，我们就打消这念头了。”

    毕竟打算再次搜魂，查查线索。

    “我们每日给她大量灵石，但齐道友似乎不信我们，拒绝修炼。”

    “如今她寿命快到头了，我们总得还您了。”

    宋烨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大总管带着他走到一房间前，大门打开，昏暗的房间里，透进丝光亮。

    宋烨愣住了，只见狭小的房间内，灵石散落，几面巨大的镜子支离破碎，地上到处都是打翻的脂粉盒，还有被撕碎的衣服。

    床边，一老人蜷缩着，双手抱膝，双目无神的看着地面，喃喃着什么，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乐儿？”宋烨尝试性的叫着。

    齐乐回头，看到熟悉的人，眼泪夺框而出，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大师兄！”

    齐乐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扑在他怀里，哭着。

    “救救我！”

    这不是她，不过区区百年而已，她怎么可能成了个老人，她明明应该是年华正好的时候，一定是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宋烨懵着，双手扶住颤颤巍巍的老人，大脑一片空白，这是齐乐？

    身上散发着气味，蓬头垢面，苍老不已的老人是乐儿？

    “宋道友可以将人带回去，小姐找到了，现在好好的，我们也不想浪费灵石养着她了。”

    齐乐正打算控诉天机阁做的事，闻言愣住了，转头：“戚小小为什么会被找到？”

    她不是该沉入河底吗？

    为什么还好好的？

    那她这百年来跟他们耗尽心神，处处提防着他们，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意义何在？

    宋烨震惊了下，低头看着齐乐，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大总管冲她笑了下，眉眼却平静，齐乐忽然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像个小丑。

    大总管道：“鬼界圣君养好了她的魂魄，将她送了回来。”

    齐乐大脑轰的一下懵了，秦修泽养她？

    她前世那么对他，他还养她？

    大总管看着她的表情又补了句：“齐道友，我们天机阁不需要你了，你大概还有最后一个月的寿命。”

    大总管看了眼不敢相信事实的齐乐，百年了，她光顾着防着他们搜魂，防止他们在她的记忆里找出关于救戚小小的蛛丝马迹，硬生生的跟他们斗了百年，死活不修炼。

    却忘了，她经过上次搜魂，如今不过堪堪入炼气期的门槛，但凡她好好修炼，就算他们之后搜魂，凭着供给她的灵石，她也能撑下去，直到宋烨来救她，而不是现在这样，走着生老病死的路。

    大总管淡漠道：“如今凡人，长寿的也过百岁，齐道友如今的年纪，已经远超凡人了。”

    凡人？

    齐乐恍恍惚惚着，戚小小没事了，她却因为怕他们通过她找到戚小小，而拒绝修炼的事。

    等着她的就是如同凡人般老死？

    宋烨拱了下手，带上浑浑噩噩的齐乐出去。

    齐乐踉踉跄跄的跟着，她浪费了整整百年。她一低头就看到了她的手，前世纤细的手如今布满了皱纹。

    她只以为这是吃了天机阁的药所致，只要出去了，拿灵丹治疗，她就能恢复的。

    但原来再也恢复不了？

    宋烨心情沉重的带着齐乐走出天机阁。

    外头阳光明媚，空中一只巨大的魔物，齐乐一时间愣住了，在天机阁的时候，他们跟她说过，如今魔域当道，正道式微，与前世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轨迹。

    所以，没有人再动得了戚小小了。

    那边，戚小小开始养秦修泽，练剑的时候，将他插在腰间，吃饭的时候，摆在位置上，大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地给他找了个枕头，靠着，顺便给盖了个被子。

    春天，闲来无事，给他绑朵花。

    夏天，招魂幡比较凉快，戚小小抱着没撒手。

    秋天，给招魂幡裹了层新的衣服。

    冬天，带着一块看雪。

    春去秋来，十几年后，魔宫新选的弟子已经能奉命出门，清除世间魔物，审不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