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长动作豪迈地拍在桌上,掌下压着十张万元大钞,挥手道:“今天老子包场了!”
“混账!你以为十万日元就能包我的场子吗?!”越师傅大怒,顺手揽下十张万元大钞,转身看向刚刚烧热的面锅,“吃完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别这么冷酷,我们今天在这里约了人见面的。”昂热耸肩。
“约人见面挑这种地方?好品味。”越师傅讥讽道。
“主说过,这世间哪来的高低贵贱呢?不过是庸人自扰。”神父阁下面带微笑。
越师傅面皮抽了抽,他不是很想搭理这个假神父。
“昂热,你约了谁?”上杉越忽然警惕了起来,目光不善道,“你约的人不会是蛇岐八家的吧?”
他身上瞬间有莫大的敌意散发出来。
“别紧张,和你没关系,人家未必认得你,你只要当你的拉面老板就行了,顺便帮我们验验货。”昂热安抚道。
“验货?”越师傅皱眉道,“验什么货?”
“你上次不是说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位皇吗?”昂热眯眼道,“待会来的人名字是源稚生,就是刚继位的这一代大家长。”
上杉越的眉毛跳了跳,“你个混蛋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给我拉来了?”
“怕什么,你是他的前辈,按照你们的规矩,后辈不该对前辈毕恭毕敬吗?待会我们谈崩了你就可以站出来,以前辈的身份呵斥他。方便的话顺带让他乖乖和本部合作。”
“我真想把这面锅盖在昂热你这混蛋的头上!”越师傅毫不客气。
另外两个老流氓在旁边拍手叫好。
看着这两个老流氓,越师傅莫名叹了口气:“昂热你也不容易啊。”
昂热校长一时间竟难得的无言以对。
“你不是还有拯救世界的重要使命么?不是说神就要苏醒了么?你就不能敬业一点,去找找神藏在哪里孵化吗?要是东京毁灭了我这个拉面摊也开不下去了,算我求你了好么?”
“你不是准备去法国路边卖拉面吗?”昂热诧异道。
越师傅重重将一碗酱油拉面摆在他的面前:“如果能不挪窝,谁会想离开老家?”
“我们可不要酱油拉面!”副校长义正言辞拒绝,“我们要吃你的招牌鲍鱼海胆拉面。”
越师傅黑着脸道:“很遗憾,你们没预约,所以我没准备材料。”
只见副校长得意洋洋地从身后拎出一个装着冰块的塑料袋,“没事,我们自带材料了!”
“……你是怎么和这个混蛋共事这么多年的?”越师傅忍不住问向昂热。
昂热校长耸肩道:“来昂纳多是个很棒的家伙,前提是他站在你这边,如果他站在你对面,那么他能把你恶心死。相信我,你不会愿意和他成为敌人的。”
“另外现在该忙的不是我,是藏在幕后的那个人。有人想要从神的苏醒中获益,那他就得去搜索神的孵化场,高天原是第一个孵化场,那么第二个孵化场在哪里呢?那个人比我着急得多,因为他对神志在必得。我在等着他动起来,他的动静越大我越容易觉察。”
“听起来你像是已经大局在握了。”越师傅嘲讽道。
“我今天在东京大学图书馆里查到一些有趣的文件。”昂热忽然道。
“该死,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
就在这时,一辆劳斯来斯刺破雨幕,无声地停靠在街道口,明亮的车灯熄灭。
这边的四人同时抬头侧目。
车上走下来一位打着黑伞,穿着黑衣的男人。
一瞬间上杉越的眼神便锐利了起来。
原本他是那么温吞吞“笑”脸迎人的一个路边摊老板,而此刻却如起身的雄狮,他坐在这小小的厢车内却好像君主踞于王座。
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过家族的人了,几乎隔着老远就能嗅到那股独属于家族成员的血腥味。
若干年前蛇歧八家中的干将们也是穿着森严的黑衣,只不过如今他们把和服换成了西装,但气场却丝毫没变,像是绝对服从的机器,又有种特立独行的桀骜,漠视生命的同时坚持自己的原则,是群酷极了却又让上杉越讨厌极了的人,关键是丝毫没有幽默感。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家族的人,他丝毫没有紧张,虽然他已经很老了,但觉醒的皇血仍旧炽烈,足够让他蔑视几乎所有混血种。
他只是下意识展露出了黑道至尊应有的威严。
“咦,这小家伙怎么停着不动了?”副校长好奇问道,“难不成是隔着几十米就被我们这些老前辈的气场震慑住了?”
上杉越微微皱眉,虽然离开家族好多年,但他没想到这一代的大家长竟是个胆小鬼,这样的人也能统御好家族?
算了,就算家族衰亡又与他何干,真有那一天到来且他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会大肆庆祝下。
他重新坐回面锅前,开始手磨鲍鱼,先前展露的气势彷佛从未出现过。
……
暴雨打在周边那些近百年历史的木质和屋上,雨水顺着瓦槽奔流。
在这场暴雨中所有的樱花都坠落了,街面上都是积水,积水上都是樱花,彷佛飘花的大海。
“啧,真难想象一位尊贵的皇居然隐居在这种地方几十年如一日。”
车内乌鸦碎碎念道。
源稚生不置可否。
一位逃离家族,隐居在东京的某一隅独自生活了几十年的男人,当然会是很低调的。
他在心中想着。
在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怎么可能忍受平凡且平庸的人生?可他却无比理解那位前辈的想法。
一个真正身心疲倦的人,已经不会再渴求什么东西了,只想平凡而普通地度过余生,这样的人生自然会无比低调,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们。
就像他曾经想去天体海滩卖防晒霜,要取店名的话,他绝对不会取“源氏防晒霜”这等别人一看就会怀疑是他的名字,而是那种普通平凡到他人一眼就会忘记的名字,这样就无人会来干涉他崭新的人生了。
“你们在车上等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吩咐完后,源稚生撑伞走下了车,一眼看见了街道不远处的那间流动拉面摊。
雨水溅落在路边哗哗流淌的水面上,今夜声势浩大的雨幕下,不远处的拉面摊弥漫着昏黄的光,像是大海中的灯塔。
拉面厢车上方的布幌子书写着四个墨意淋漓、龙飞凤舞的大字——
天皇拉面。
源稚生驻足原地,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