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里的公路,对于袁野来说不算个距离,骑上自行车一口气儿就蹬到家了。按老舅“指示”的流程办好后刚要走,却被老舅妈拉住了。
“袁野,你和老舅妈说,你老舅这几天都按时按点儿回收购部吗?”
袁野:没有。我老舅天天走得可早了,自己热口饭吃完就出去。中午回来还行,晚上可就没准儿了,有时候我做完饭就干等着,有两次都是天大黑了才回来,快把我饿抽抽了。
“你辛苦啦。我再问你,你老舅有没有往回领啥人儿?”
“领人回来?那个——那个‘大金牙’算吗?他来过。”
“‘大金牙’是他师傅,没啥稀奇的。别人呢?比如说——女——你不认识的?”
袁野想了半天,说:没有,反正我是没见着。老舅妈,我得回家了,我妈让我去换我爸呢,他去放奶牛了。
“你妈让你的?你先到家了?”
袁野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马上回答说:不是,我一进村口儿我妈去地里看着我了,她喊的。
“噢——去吧,去吧。等等——”李春草会心一笑,取出两个大苹果塞给袁野。
阿木古郎在一旁央求:妈,我想跟我小哥去?
“你去干啥?你小哥去放牛,你去净给添乱!”
“妈——妈——”
袁野:老舅妈,让阿弟跟我去吧,正好有个伴儿,要不然我自己还没意思。
李春草:阿木古郎,你去可去啊,别虎淘虎淘的。千万别下河啊,让我发现,烧火棍子伺候!
…………
夏日的月牙河最可爱,最受欢迎。捞鱼、游泳、趟水,或者就是河岸走一走、坐一坐,心情都会格外舒畅。
坐在袁野自行车的后座上,阿木古郎一路嘴不闲着,问这问那,中心思想就一个:希望小哥能和妈妈说说,带自己到红楼市区爸爸的收购部住几天。
袁野能掂量出自己半斤八两,“哼、哈”应付着,始终没敢明确承诺。
远远看到一排茁壮的大榆树,阿木古郎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便不再说话了。
袁振富背靠大榆树坐着,拿着一本书在阅读,不远处是几头悠闲吃草的奶牛。黑白大花,干干净净的,浑身上下没有一根草棍儿和泥点子。
其其格是非常讲卫生的一个人。宁可自己累得直不起腰,也要让全家人都穿得整洁,哪怕衣服有补丁,但必须是干净的。
在月牙河村且包括很多乡村,都有一个光荣传统,那就“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理念已根植于心。于是,便有了老话儿“笑脏不笑旧,笑破不笑补”。衣服脏了不去洗、埋埋汰汰的,衣服破了不知道补、大窟窿小眼子的,说明了什么?一个字——懒!老人常说,贫穷不可怕,懒惰遭人嫌!
人勤快,就挨累。其其格就是这样,不仅让家人穿得整洁体面,家禽家畜同样是如此,绝对不允许出现满身“泥嘎巴儿”的情况。尤其是夏天到了,袁振富仁受其其格的影响,时常会牵着奶牛到月牙河里,拿笤帚或刷子给它们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