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微信。
“我忘问了,‘狮子哥’,你刚才开车干什么去了?”
“去附近村子转转,找找同学和朋友,打听打听绒毛收购的事儿,顺便宣传宣传我自己。”阿尔斯楞随手抽出一根草芯儿,放在嘴角咀嚼起来。
“噢,你放心,我那最好的同学苏合,就是咱们月牙河村搞绒毛收购最厉害的,我都和他说完了,到时必须往咱这送。过两天我抽空儿再亲自和他嘱咐一下。别看他爸是村支书,苏合得听我的。”
阿尔斯楞看了看袁野,呵呵一笑,没说什么。
“你啊,别不相信我,这事儿真……”
“我相信你,就是觉得你这话吧,说得有些像领导干部似的。”
袁野并没有觉得这样有哪些不好,还骄傲地说:在苏合那小子面前,我就是干部。更别看他比我大点儿,那是虚长、更是虚胖,我说话好使。
阿尔斯楞拍拍袁野的肩膀,又笑了。袁野也抽起一根草,学着阿尔斯楞的样子嚼起来。
“‘狮子哥’,那天咱俩去医院,你说你打工遇到的第一个老板不正经,咋回事儿啊?”一根草是根本堵不上袁野的嘴,他突然对阿尔斯楞的那天的这句话很好奇,他边回复手机上的微信边说。
“你啥时候学会关心‘花边儿新闻’了?”阿尔斯楞呵呵地笑着。
袁野头都不抬地说:不是关心,是闲聊。爱说你就说,不爱说——你就讲讲呗……
“真拿你没办法啊。他就是个纯种的混蛋,拿女工当男工使,拿男工当牲口使,最后家破财散,连我们的工资都没给。好在我只干了两个月,可那也是分文没挣,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不敢和家里说啊。”阿尔斯楞摆弄着手里的草芽,有些伤感。
“‘狮子哥’,那你最后喝西北风度命了?”袁野放开手机,看着阿尔斯楞。
“西北风都没有啊,那地方总刮东南风。要不是一起打工的那位农村老大哥给了我一百块钱,我可能会沿街乞讨喽。当时啊,他兜里只有二百块啦。一百元啊,啥概念?相当他的一半的财产啊……”
“不容易啊。人啊,都愿意锦上添花,很少能雪中送炭啊。那后来呢?”
“后来,我又找了份工,挣了一年稳当钱。然后又到了一家大公司,挣得就更多了。后来我就看好了一个项目,再后来就回来了。”
袁野又低头回复完微信,抬头说:‘狮子哥’,你在外边都站住脚了,为什么还回咱月牙河村呢?不嫌这里穷啊?
“我是为了一个梦想。”阿尔斯楞坚定地说。
“什么梦想?”
“哈哈,这是我的秘密。这么跟你说吧,一个人懂得放下完美的目标,去选择合理的方案,这是一种成熟的标志,也许还是成功的基础呢。”
袁野挠了挠脑袋,说:‘狮子哥’,你说的云山雾罩的,我一时整不明白。你的梦想不是就单单要开个收购场吧?
“也是,也不是。对了,你别像审犯人似的。该轮到我问问了,你为什么不好好找实习单位呢?”
“我啊,也有一个梦想。”袁野故作深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