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 沈小玲被这道突然走过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等到她看清人是谁时。 不禁也是心头一跳,“哥,你什么时侯回来的?” 另一侧。 兰阿姨悄悄的拽她,对着她呶呶嘴, “咱们进去吧。” 许爱也跟着进去,一边往里头走一边叹气, “看看,这嫁个外头的有什么好啊,嫁一个不着家的,这家里头就和没男人有什么区别?”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不过她说话一般不怎么过脑子。 这话说完之后又猛的响起了身边沈小玲的情况。 心里头咯噔一声,“小,小玲,我……” “妈妈。” “妈妈抱抱。” “姑姑你回来了,我妈呢,她还没来吗?” “姑姑我和你说啊,我爸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 四五个孩子从屋子里头跑出来。 小五本来跑在最前头的。 可是她没二二三三跑的快啊,这一下子就被二二两个给挤到了前头。 小五也不恼。 就那么跟在两个姐姐屁股后头朝着沈小玲身上扑。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两个吃饭了没有?” “小五过来,你看看你鞋子,又穿反了!” 沈小玲把小家伙抱起来,看了眼后头自家哥嫂还在门口那里说话呢。 好像,嫂子哭了? 她心里头是偏着顾海琼的,又想着大哥难得回来一趟。 这会儿就让她们在那里说会话好了。 “爸爸在那里。” “妈妈也在。” 沈小玲赶紧拽住两个要往那边跑的侄女, “别过去,你爸妈说话呢,走,和姑先进屋等着去。” 两个小丫头虽然听她的话乖乖的跟着进房间。 可站在沈小玲跟前却是瞬间化成十万个问为什么的代言人—— “姑姑,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啊?” “姑姑,爸爸和妈妈在那里做什么呢?” “姑姑,我看到妈妈哭了,她为什么哭啊,是不喜欢爸爸回来吗?” 看着几个孩子睁着大眼咕噜噜转着盯着自己。 沈小玲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 她捏捏二二的小脸蛋,笑着回答她的问题, “姑姑没看清你妈妈有没有哭,不过呢,姑姑却是知道,你妈妈啊,肯定很高兴很高兴你爸回来,而且,如果你妈妈真的哭了,那也不是不喜欢你们爸爸回来,是她太高兴了,你们不是学过有一个词叫做喜极而泣吗?”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高兴到哭起来。” 三三举着小手,圆溜溜的大眼看着沈小玲,“那妈妈是高兴的哭了吗?” 沈小玲正想点头说是。 门口,顾海琼哼笑声响起来,“谁说我哭来着?” “妈妈。” “妈妈你怎么出去一天不回来啊,我和姐姐还有小四等你好久呢。” 二二则扑向了沈南川,“爸爸。” 四四则是站到了顾海琼的身边,虽然没开口,不过眉眼里头也带着欢喜。 “你还没换衣服吧?” 看着他那一身风尘仆仆的倦意,顾海琼皱了眉头, “这是什么时侯回来的,怎么就不知道先换身衣裳?” “比你走进家五分钟。” 他这么一说,顾海琼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着屋子里头走, “我去给你拿衣裳,你去简单冲一下,换了衣裳也舒服一点。” 顾海琼是真的没好意思说。 当着这一大家子的面儿,总得给他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点面子不是? 只是沈南川身上那股子的味儿啊。 刚才她在门口反应过来之后,都恨不得直接把人给推出去。 越远越好! 这会儿看着沈南川,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就这么一路回家! 许爱等人瞧着顾海琼几乎是嫌弃般把人推出去。 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五六分钟过后。 沈南川一身清爽的走出来,还没坐稳呢。 一二三都冲着他扑过去,“爸爸……” 顾海琼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四四。 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看,这女儿啊,果然都是当爹的前世的情人,瞧瞧,这看到你这个前世情人过来,一个个的多亲热?不过,沈南川,你前世这么花心的吗?”一二三个小情人? “就你一个!” 沈南川听着自家媳妇故意的打趣,嘴角抽了下。 不过,还是很认真的解释: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一个,你! 顾海琼白了他一眼,看向许爱和兰阿姨, “晚饭好了吗,咱们吃饭?” 她和小玲在医院里头待了大半天功夫,自然也是没吃好没喝好的。 沈南川则是一路奔波赶路。 肯定也是没吃好睡好的。 先赶紧吃饭,然后让他好好歇一觉…… 晚饭端上来,摆好。 一二三几个围着沈南川,“爸爸吃饭。” 然后才扭头招呼顾海琼这个当妈的。 瞧的顾海琼心头可感动可感动了:还好啊,没把她这个当妈的完全抛到脑后去! 就在顾海琼两口子相视一笑,准备起身和几个孩子一块去吃饭时。 门口小五迈着小胖短腿跑了进来。 顾海琼以为她是过来叫她们吃饭的,便笑着道, “我们小五真乖,是来叫姐姐哥哥吃饭的吧,走喽,晚上有我们小五最爱吃的肉肉……” 她这里话音还没落呢。 顾海琼就看到小五咚咚跑到了沈南川的跟前。 站在他的面前,歪着小脑袋一个劲儿的打量,也不知道在看啥。 顾海琼就有些想笑,“小五,这是你……” “爸爸。” 就这么一声,脆生生的童音顿时让屋子里头的两个大人都喊愣住。 一一更是呀了一声,然后就笑了起来。 她毕竟是大姑娘。 知道的多,懂的也多。 这会儿指着小五笑的合不拢嘴,“爸,妈,你看看小五,她……” 沈南川一个眼神对着一一瞪了过去。 把一一看的一怔,她爸这是怎么了? 另一侧。 沈南川却是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神色缓和柔和一些。 笑容多一些。 他蹲下身子,对着小五伸出了手, “来,过来,让爸爸抱抱。” “爸爸。” 小五刚才被一一的笑声给吓了一跳。 正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又有些害怕沈南川,刚才那一声纯粹是她自己瞧着二二三三这样喊。 小丫头知道什么啊。 向来是姐姐哥哥怎么做她就跟着做的。 被沈南川抱在怀里。 小五歪着小脑袋打量沈南川,眼底的惧意和陌生一点点的褪去。 她明媚大眼里写满了好奇和开心欢笑, “原来,爸爸长这样啊。” 这个时侯顾海琼已经带着一一几个走了出去。 一一还好。 她是有点担心二二或是三三不懂事儿。 万一再来一句‘那不是你爸爸,那是我爸爸’啥的。 本来是孩子们之间的无心之言。 可总归是伤人心: 小五不知道什么,说不定哭闹一阵也就过了。 可是小玲心里头难过啊。 其实,就沈南川这么一趟突然回来。 自己这个小姑子心里头就不好过吧? 和几个孩子站在院子里头。 抬头看着万家灯火,顾海琼的眼底隐隐认过一抹复杂: 相较于前世。 她改变了自己,改变了身边不少人的命运! 一一,二三四,小玲。 还有老家她爸和身边的几个孩子。 这些年来她虽然说不管她们,可是,哪里能真的一点都不管? 虽然这一世自家爸和后娶的这个仍然没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 但是! 比起前世自己记忆里头的情况。 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天上的自然是这一世! 沈小玲前世结果如何她是真的不清楚。 睁开眼,沈南川又好巧不巧的把沈小玲带到了她的跟前。 自己自然是不忍她再重新回到那个小村子。 再被沈妈妈掌控一辈子! 所以,她由着她和刘大宝打交道,让她们甚至互生好感。 顺理成章的结婚。 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这幸福那么短! 好多时侯顾海琼看着沈小玲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强行改变了她的命运,所以,老天爷看不得,就把大宝给强行收走了?或者,这是老天爷对自己多管闲事的处罚? 越是这样想。 无形中,顾海琼的心里头越觉得压的沉甸甸的! 担心恐惧害怕…… 毕竟,她改变的或是多管的人,不止小玲一个啊。 上一辈子她没守住一一。 上一辈子,她和沈南川没有二三四这几个孩子。 上一辈子…… 老天爷要是看不过去自己改了这么多。 那么,她会怎么惩罚她? 不止一次的半夜醒过来,顾海琼都是被恶梦惊醒。 梦里头,老天爷把她现在这一切都收回去! “妈,你怎么了?” 一一在不远处走过来,竟然看到她妈在擦眼泪? 她一定是看错了! 果然。 回过头,顾海琼已经是满脸的笑,“没什么,妈刚才想起了点事儿,走吧,咱们去吃饭。” “你爸和小五过去了吗?” “过去了,小五抱着我爸不松手呢。” 想想一一也觉得挺好玩的。 二二三三围着她爸,现在又加了个小五。 顾海琼和一一走进房间。 一一还好根本就没留心,倒是顾海琼。 一进屋子视线就落到了沈小玲身上。 看着她眼底浓浓的痛楚。 她心里头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别多想了,你看小五现在不是很高兴吗?” “娘舅大如天,也和爸没什么两样的。” 沈小玲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谢谢嫂子。” “行了,咱们吃饭。” 虽然事先不知道沈南川要回来。 不过家里头还是有些食材的,所以在看到他回家的时侯许爱就多做了两道菜。 又往锅里头加了几个白馍。 所以,这会儿桌子上的菜竟也是摆了满满一桌。 期间。 小五坐在沈南川左侧,三三则是坐在了右侧。 二二本来是想要和小五抢位子的: 这明明是她爸爸! 不是小五的爸爸! 不过,不知道四四和她这个二姐说了些什么。 然后顾海琼就看到二二坐到了三三和四四两个孩子的中间! 她抬头去看的时侯。 四四还朝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顾海琼也对着自家儿子笑了起来,她家小四啊,懂事的让人心疼! 吃罢饭。 沈小玲就想着把小五给带走。 她大哥大嫂一家好不容易团聚,这几个孩子看到自己爸爸都在兴头上呢。 自己哪好打扰? 她就想着把小五也给抱走! 只是可惜,小五双手紧紧搂着沈南川,死活不松手! 不走! 再用力把小家伙给拽走。 那可就得哭闹了。 沈小玲又急又气,同时也有她自身情绪问题。 忍不住对着小五就黑了脸, “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可就打了啊。” “不走,和爸爸一起。” “妈妈不打。” 她整个小身子紧紧往沈南川怀里头扎! 是真的不走。 沈小玲心酸不已,刘大宝啊刘大宝,你要是在天有灵,你看到了没有? 你就那么一走了之。 一了百了。 可是你看到你闺女了没有? 你就不心疼吗? 不,他肯定不心疼的。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一下子说走就走了? 狠心的男人! 心里头刀搅一般。 沈小玲脸上却是半点没露出来,“小五过来,妈妈给你去洗澡睡觉。” “不要,听故事。” “爸爸讲……” “你不听话是吧?啊,你给我过来,我今天晚上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沈小玲心里头一直压着的那股子情绪蓦的就爆发。 嗓门直接就提了起来。 怒目瞪着小五,恨不得一把拽过来往她小屁股上拍几巴掌! “你做什么,吓到她了。” 沈南川瞪了眼沈小玲,眉头拧了起来, “你自己出去,让她在这里玩。” “可是大哥……” 沈南川浓眉一挑,“出去。” “还有,下次别再吼孩子。” 这可是大宝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 别说是他亲外甥闺女。 就是没有这层关系。 大宝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喊他一声爸怎么了? 他今天还就认了这闺女! 顾海琼知道他的心思,其实沈小玲何尝不知道? 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再说,沈小玲也是真心为着自家哥嫂一家好。 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 一家团圆的好事喜事。 自家闺女在一边上算怎么个回事嘛。 再不当自己是外人。 这种时侯也得避下嫌呀? 可惜,小五只有三岁,她知道什么啊。 眼看着沈小玲凶了她一回跑出去。 小家伙抱着沈南川的脖子,缩在他怀里是越哭越大声! 听的站在院子里头的沈小玲又好气又心疼。 这孩子! 她有心想要回去看看,哄哄的。 最起码让她别再哭下去。 这嗓子还要不要了? 还有,哪能老是哭啊,她哥又不会哄孩子! 不过,却被顾海琼给拦下。 “不用去,让你哥哄就行。” “嫂子,我哥他哪里会啊,你看小五这哭声……” 再把她哥给哭烦了。 把孩子给丢掉? 她有些不敢想她哥黑着脸,眼眸盯着小五的样子。 不用丢,小五估计都得被吓到! “你忘了一一小时侯最喜欢粘着你哥的事情了?” 顾海琼看着她着急,忍不住提醒她, “你哥这人,天生招孩子喜欢,真的,你相信我。” 她是真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有大宝在天上看着呢。 以着沈南圣歌的脾气性格,他会吓唬孩子? 还是他战友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点子骨血?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沈小玲在外头担心的不得了,最后她跑到门口,伸着个脑袋远远朝着屋子里头看过去。 小五还是坐在沈南川的怀里头。 正扭着小脑袋不知道在和沈南川说什么。 冲天辫随着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笑的花枝乱颤似的。 她在门口看着,眼圈渐渐酸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以为小五还小,不懂这些事情。 只要自己能给她一切好的,能让她有个快乐开心的童年。 让她高高兴兴的就好。 可是,她却忘了,小五也会好奇,也会疑惑: 自己的爸爸在哪? 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她的爸爸是谁? 这些,不是她这个当妈的做的再好,给她的再多就能代替的! 这一晚上。 小五是在沈南川怀里头睡着的。 顾海琼本想把她给抱回自己房间去睡,结果她这里才一上手。 小丫头好像知道似的。 唰的一下就睁开眼,然后扭头紧紧抱住沈南川不放。 顾海琼,“……” 到最后,还是沈南川亲自把她抱回房间。 放到床上。 小丫头还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一看到自己在床上。 忍不住嘴一扁就要哭! 沈小玲头疼的赶紧哄,“一一乖,睡觉啊,咱们明天再和姐姐哥哥玩?” “不要,要爸爸。” 沈小玲又恼又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可是…… 她手指甲几乎掐到自己掌心,“哥,你回房去睡吧,这里有我呢。” 然后看了眼扁着嘴哼唧的小五,她摇摇头, “小孩子,哭两声就哭两声,没事的。” 总不能因为她哭。 就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吧? 现在这事儿是她们大人能满足的,所以依着她了。 她不哭了。 可是以后呢? 长大过后,她总是要有一个人面对社会和世界的时侯。 到那个时侯,她们这些家人亲人都不在身边。 谁会让着她依着她? 话罢,她就想让沈南川出去—— 哭几声就哭呗,反正知道没人依着她,难道她还能一直哭,哭一个晚上不成? 可是! 沈南川只是看了她一眼。 然后,二话不说坐到了床边,“你睡,爸爸看着你睡。” “不走?” “不走。”等你睡着再走! 小五自以为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一只手拽着沈南川的袖子,心满意足的重新躺回床上睡过去! 直到她睡着好久。 沈南川才把自己的袖子从她小手里头拽出来! 屋子外头。 沈小玲咬着唇,“哥,谢谢你。” “好好照顾孩子,有什么事情只管和你嫂子说。” 顿了下,他又加上一句,“他们几个一样的。” 这话直到沈南川转身进屋好半响的时侯,沈小玲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她哥这是告诉她,小五和一一她们几个,都一样是他的孩子! 告诉她,他会把小五视若已出! 然后,她眼圈就红了起来。 这一刻,沈小玲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但是,她却也是天下最幸运的人! 因为,她有一个天下第一好的哥哥,有一个天下更更好的嫂子! 屋子里头。 沈南川给三个小的讲故事。 一个又一个的。 都讲到第六个了,这三个小的还没有半点的睡意! 最后,还是顾海琼听不过去。 直接强行镇压:睡觉! 二二三三两个虽然不高兴,不过转而又张着嘴傻乐了起来。 因为沈南川和她们说了,会在家里陪她们玩好些天! 并且再三的保证,明天早上她们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 又和二二三三两个小丫头拉钩…… 这才让她们两个安心的睡过去。 走出孩子的房间门。 回到她们夫妻两个人居住的房间。 顾海琼回头瞪了眼沈南川,“小五还小也就罢了,二二和三三你能不能别这么的惯着她们?” 这两个丫头本来就难管。 特别是二二。 和一一小时侯的闹腾劲儿有的一比。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再没人管管,以后这性子真不知道谁能收得了她! 沈南川却只是对着她轻轻一笑。 顾海琼正想瞪他说你笑什么。 下一刻。 她就觉得眼前一黑。 整个人被沈南川拽到了自己的身侧。 紧紧的纂着她的手。 顾海琼的手生疼生疼的,忍不住皱了眉头。 耳侧,沈南川低低的满足的喟叹声响起来, “媳妇,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就这么一声,里头压抑着的那种浓烈而强烈的情绪,让顾海琼整颗心都跟跟着猛的一跳! 她抬头,“沈南川,你……”看着他那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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