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做协调员近十年,她什么样的情况没遇到过,应该能很淡定地处理任何事了。
这一次她的偏执不知从何而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找上了白崇信的家,见到了正在休养的白崇信本人。
虽然仍在卧床,但他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像个肾病晚期患者。
窦昭仍然留在家里照顾他,无微不至,就连十岁的女儿,都像个小大人,知道不吵爸爸。
一家三口很是温馨,直到郑亦樾这个外人闯入。
窦昭一开始并不认识她,还笑着问她有什么事。
自从接受了手术,换了新的肾,白崇信一天比一天状态好,窦昭也一天比一天笑得更灿烂。
她的精神伴侣回来了,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了。
回想起一个月之前她在简陋的手术室前度过的几个小时,现在她仍然有些后怕。
手术做到一半,里边便有护士出来告之,她先生的情况不算稳定,有出血倾向,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镇卫生院里没有血液库存,要她想办法赶紧去弄至少1000ML全血过来预备着。
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上哪去找全血啊?
好在她有钱,一哥有关系,重金之下,不到二十分钟,处理好的冷藏全血就送来了,手术继续进行。
之后并没有什么意外,再也没有人出来告之他们进行到什么地步,等到最后,前前后后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四个小时左右便能完成的手术,一直从天明等到午后。
六个小时!窦昭已经开始绝望了,认定自己的丈夫大约不会活着出来,眼泪都快要流下来时,门终于开了!
一切正常。这四个字,足以让任何等到绝望的人喜极而泣。
难以想象,就在一家如此简陋的小医院,如此简陋的设备下,她的丈夫奇迹般捡回一条命!
她想拥抱在场的每一个人。
之后的七八天,她一直也没能见到丈夫,每天只能透过扇狭小的窗,看到躺在床上的他艰难地向她挥手,让她知道,他还活着,正在被一级护理,等待最终脱离危险。
半个月后,一辆救护车送他们回来,至于他们开过去的车,那不重要。
前前后后,这颗肾花了他们家近百万,窦昭从来没有花过如此值得的款项,心甘情愿地掏了一笔不菲的感谢费给一哥。
皆大欢喜。
“我是红十字会的,这是我的证件。”郑亦樾的一句话,让他们一家人脸上的笑容都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