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走了!覃都统有命,闲杂人等,不得再往前一步,否则格杀勿论!”
话未说完,不待沈玉金菊相觑反应,又有四人一齐从雨中冲将过来,冲到沈玉身前,“覃都统有命,令我等将要犯李硕吕敢酋引,带去堂中审问!”
说话的那人一边同几名守牢的兵士讲,一边将手背在背后同沈玉摇晃索求令牌,沈玉赶忙将东西拿出来递给他。
“令牌在此,胆敢不从者,军法论处!”
那人将令牌举过头顶高呼,前来拦截的几人以及仍旧伫立在门口的一排排一列列灰甲兵,也都纷纷下跪应是,后立马有人匆匆回跑几步将铁门打开,就要入内提取犯人。
那人领着除沈玉金菊外的其余几个靠近,“你们在这处等着,在上堂之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处理,我们几个进去就够了,你们可要看好了,不准再有旁人靠近半步!”
那人拿着令牌,守牢的兵士们虽有疑虑,但都不敢多想,讷讷应两声便交出钥匙将几人放了进去。
看人往里去了,沈玉才同金菊使眼色离开了地牢附近。
当走出众牢卫的视线,金菊双眼的疑惑愈渐浓厚,但沈玉没有要停脚的意思,她只能小跑几步,挡到沈玉跟前。
“小姐,李公子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成功将令牌弄到手,然后还去地牢那边为我们解围啊!
另外,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让人将知府和钦差大人他们带出来,却要自己进去里面呢难道不救人了吗
不等沈玉回答,她又继续问:“还有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往哪里去啊!要逃出这府衙吗”
听金菊一连串的问题,沈玉只挑了最后一个作答:“出府出不去的,逃了还是会被抓回来,现在我们回去顾覃那边,趁他还没醒,没发现咱们偷令牌假传命令,赶紧将他解决!不然等他醒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小姐,你……你的意思……是要杀了覃都……杀了那个顾覃”看着金菊难以置信张大就合不拢的嘴巴,沈玉郑重地点点头,“那是自然,如今这形势,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全部都亡!不只我们,还有这整个芜云城的百姓!”
沈玉一边说一边抬眼望天,虽然这天色变不变,怎么变,都与她们沈家与她无关,百姓们死不死,怎么死,都不在她应该考虑的范围,但她毕竟还是生长在这芜云城中,又李马酋化也与她沾些亲故……
酋化乃她娘与酋取所生的同母异父的兄长,李马虽与她并无直接关系,但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那李硕生得一表人才,又满腹诗书,虽然比不得那姓“吴”的貌赛潘安,现在也沦为了顾覃的阶下之囚,可他好歹也是芜云知府,只要四平的卫军平叛成功,将这些土匪流氓赶出城去,他便能官复原职,管他们一城的民生。
虽然她曾经喜欢那个害她家破人亡、姓吴又姓窟的小白脸,可现在往事都已成烟,为了她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更为了他们沈家能够重振家业,她那老父亲的话,不听也得听。
不过……
回想同李硕的初次相见,是在那日,那姓萧的将空桑剑并她三伯父沈以民的家书一并带走之后,她因为还有一些话想要带给萧立,便亲自追出府外,乘着马车一路疾驰追到城心的悦来酒肆门前,没曾想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兄弟二人已经策马离开。
当她被店小二领到他们曾经投宿的房里看时,却见李马李硕兄弟二人,正在房内借酒浇愁,说什么“三皇子命数凄惨,有情人难成眷属,造化弄人”之类的话。
当她们主仆进屋一眼看到侧对房门举杯又吟出一首诗来的李硕,她便如遭雷电,立在当场怔怔,神魂出壳。
她确实听不懂李硕那诗中有何含义,但不妨碍她觉得此人学富五车,才子多情,然后一眼沉沦。
吴家公子那等天外之人她是梦寐不到了,李硕这种,差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却也足以“惊艳四方”。
最主要是,对她胃口,否则她也不会李马一求,便不顾自身性命地欣然同意帮忙救出李硕了!
当然,这些话,沈玉自然不会同金菊一一讲明,她贵为沈府的大小姐,怎么能让府中的丫鬟下人看到自己见异思迁的一面,即便他们沈府渐渐开始落魄,即便金菊已经正式成为并将终生服侍在她左右,那也不行。
有些事,只能自己知道。
一边想,沈玉一边继续往顾覃的卧房那边走,金菊听她说为了城中的百姓,心中的崇敬倾佩更甚,紧紧地跟上,不再犹豫半分。
没想到,她这小小的沈府丫鬟,有一天,也能为了全芜云城的百姓而战斗,为了大义,她一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现在,不是要她去死,而是要去杀了那个助纣为虐祸害天下的反贼顾覃……
将来,说不定,她金菊的名字,也能留入史册,被所有芜云城的子孙后代万世纪念!
“小姐!等等奴婢!奴婢不怕了,同你一道去杀贼!”
……
……
李马酋化一行入了地牢,分别找到事先查探好的关押李硕吕敢和酋引的牢房。
“兄长!”
李马难掩激动地扒着牢房的铁栏呼唤,李硕转过背对牢门仰望那一尺见方不断有雨飘洒进来的天窗的脸。
看他蓬头垢面,憔悴不堪,李马声音有些哽咽,“兄长,你受苦了!”
李硕这才反应过来外面那个穿着兵服,胸前一个大大的覃字的小兵是自己的胞弟,赶忙以手拄地缓慢又吃力地爬了过去。
“景之,你怎的来了!”握住李马屈身下来同自己视线持平后伸到脸前的手,李硕疲惫虚弱地问完,又反应过来,“牢中多凶险!景之,切莫久留,速速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