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不闻梅开之立民太后
明白徐煌是在以话激将,萧立轻笑一声,摇摇头扶着矮几又坐下:“徐少君欲以流言论是非,茶余消遣,在下岂好扫您雅兴。”
萧立双臂抱胸,满是防备,同时微扬嘴角,眄视起对面之人。
“不说旁的,单是袁順仪‘愿遂尔等走那一遭’一言中的‘那’字,便足以让人诸多猜想,疑窦丛生。”
“娘娘聪慧过人,目达耳通,皇上于霜泽宫附近遭人毒害,叛将程振趁机举兵,欲清君侧,她作为第一嫌犯被圈禁宫中,自然明白程贼口中“亲信奸佞”所指为谁。”
徐煌点头承认,似被说服,“倒也不无可能,但小美人,你别忘了,太皇太后派羽林卫将霜泽宫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人不得进出,袁順仪一个待罪之人,竟要如何得知程振率军入京之事既无消息来源,又如何审时度势,自愿舍生”
成功看到萧立皱眉沉思的神色,徐煌兴味更甚,“另外,即便是郑领侍传了话与她,连你尚不知晓那群黑衣由何人指使,她一个深居简出,只爱绣些山水花鸟的妇人,又如何明辨的来人身份、意图”
徐煌此言,无意间透露出了对萧立的丝丝欣赏,虽然他憎恶不安本分、挟势弄权的女子,但在萧立身上,似乎并无他所熟悉的那股俗欲熏心、利令智昏,让人作呕的气息,不由放松下来,连惯常那副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高傲,也都慢慢敛去。
萧立只顾回想当日夜袭景象,对徐煌的神态变化毫不在意。
“娘娘果然知道内情且所知果然匪浅否则,她竟如何……”来止央之前,萧立曾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做过梳理,他确实察觉到皇帝中毒背后,定有天大阴谋,且牵连甚广,但让他就此相信,宋澄宋凛皆由袁梦所生,还是不太可能。
即便,他也曾有过宋凛对宋澄,似乎过分遵从、近乎主仆的疑惑。
萧远同他解释,薨皇后周未央对宋凛母子恩德厚重,为报其情,故才如此。
毕竟母子两个都是饮水思源、感恩图报之人。
可如今听得徐煌所说“谬言”,萧立便是极力否认,心中那抹疑虑终归还是狂生猛涨,再难忽视。
“若这人所言非虚,那三爷,怕也早知实情,是以全心辅佐,匡时救世不,不对……若大皇子果真乃娘娘之子,那先皇后竟如何将他认作的自己的孩子这等攸关国体、皇家颜面的紧要大事,皇上又是否知情”
一连串的疑惑、不解盘桓上头,萧立不由心乱如麻,坐立难安。
“皇上若被蒙在鼓里,娘娘怀胎的那段时日,究竟如何做,才能避人耳目口实,瞒天昧地顺利产子可是先皇后在暗中协助
出手相助的条件,便是将孩子转到自己的名下抚养
可……如何转总不能平白无故诞下龙种罢
还是说先皇后当时亦身怀有孕因不确定是儿是女,所以姊妹两个时常相处照拂临盆之时,若皇后诞下女婴,娘娘诞下龙种,便人鬼不觉地偷龙转凤
果然如此,那女婴何在可是死了,又或被送出了宫外为何一点风声都未有耳闻
抛开别的不谈,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順仪娘娘怎肯将自己的骨肉转交他人到底是她的自甘自愿,还是受制于人的无可奈何之举
……
……”
萧立以手抱头,紧闭双目,他直觉其间另有隐情,然而线索太过零碎,单凭徐煌无始无终的几句提示,根本无法顺畅梳理。
看人苦想冥思,愁眉不展,徐煌反倒觉得心情大好,微微仰躺,以肘撑地,一脸好笑地将萧立望着。
虽不觉得萧立愚笨诙谐,但看他锁眼愁眉、痛苦不堪近要发狂的模样,着实让人性悦情怡、乐不可支。
又过好一阵,当他因为身心舒畅,渐感困顿而半眯起眼睛酝酿睡意的时候,萧立忽然目光坚定地开口问道:
“徐少君,你可与娘娘相识”
思来想去,好容易厘清了一些头绪,萧立不禁长长呼叹出一口气来,若他所想无误,袁梦之所以肯将自己的骨肉——宋澄交由周未央抚养,是因为,宋澄并非宋祯之子,否则,她大可着人禀报皇帝自己身怀六甲,届时众所周知,万人瞩目,周未央再专权恣肆,怕也不敢公然谋害龙种。
而袁梦并未声张,排除她无心权势、不愿被卷入宫门争斗的漩涡之中的可能,便是其腹中胎儿,生父另有他人。
珠胎暗结,哪怕自知恶孽滔天,罪可杀头抄家,袁梦仍就不忍拿掉孩子,明哲保身,则说明了她的用情至深,难怪入宫数十年,她从不曾在宋祯跟前献媚争宠,一直都冷若冰霜,视皇帝为无物;也难怪,对宋凛,亦是冷淡疏离,还让他誓死效忠宋澄。
至于薨皇后,为何对袁梦百般照拂,以姊妹之礼相待,排除周未央本性良善,身居后位,自有容人之度的可能,便只能是想借袁梦之手,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或是她自己不能生育因不忍皇帝心中怅然失望,从此对自己凉薄寡淡,所以铤而走险
又或者……
摇摇头,萧立尽力摈除一切旁杂之念,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
而今周未央已死,皇帝又身中剧毒,生死未卜,他无凭无据,不好先入为主。
但这徐煌,身为远在千里之外的匀秀国少君,却对四平国内、常人万莫能知的事情了若指掌,实在难以解释。
擅用眼线、私下探查,狠花上一些功夫,要在宫中搜罗一些数年以内的蛛丝马迹,也不无可能,然有关宋澄身世,这等将近三十年前的古久秘事,再要摸得透彻清楚,怕比登天还难。
因此萧立更愿相信,徐煌所以言之凿凿,其实另有所依,比如——与袁梦或宋澄的生身父亲,大有渊源……
“哈哈,小美人,你果是有几分聪明!
如此看来,这三皇子的识人之能,倒远胜他两位兄长数筹啊!”
徐煌揉揉惺忪睡眼,理正衣襟,一手搁上矮几,轻轻点着台面,却未继续开口,似在思索,当如和同萧立说明个中详情,以及应当说几分,又留几分。
萧立被他突然肃重的神色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徐煌似乎透过他,望向了已经尘封久远的段段不堪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