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梅开之立民太后
要再恢复女儿身,萧立自然不愿意,既然不愿意,想做个男人活下去,就不该还爱上个男人,否则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作男子,又教别人如何相信
或许,他应该答应杨思,同他闺女结亲
可他明明身为女子,又如何同女子结亲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萧立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女扮男相,形体样貌可以乔装改扮,但实质、思绪却一如旧日,骗得过一时,骗不了一世……
不仅他要一直对世间的人撒谎,还连带萧远宋凛以及杨柳他们,一起帮他掩盖真相……
他想要为自己而活,不愿接受别人强加于身的亲事,哪怕那个别人是他的双亲,为了逃避,甚至不惜营造出自己已经焚火身亡的假象……
陈家的人何错之有萧平儿何错之有
为什么她、他们要为他的一己私欲付出代价平儿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他,换他一个全新自由的人生,可他拿着平儿换来的命,做着更多“伤天害理”影响他人的事……
平儿当初帮他救他,是为了让他活下来欺骗世人的吗是为了让他对不该动心的男子心生情愫还插足别人之间感情的吗是为了让一个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保全他变得满嘴谎言的吗
现在还要因为他,让宋凛背负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影响自己为皇为帝的声名、根基吗
若他活下来要为这么多人带来灾难,倒不如干干脆脆死了,不带一分留念,不余丁点影响……
可他如今的命,还能说不要就一刀了结的吗
平儿助他过劫,宋凛帮他渡难,他却将八万甚至更多无辜的生命逼入绝境……
选择死,再简单不过,可要活着,他就不得不接受更多的雕琢磨砺,他的成长蜕变,与旁人无干,可那些因为他不稳重的言辞建议而临险的无辜之人,他如何能够坦然不顾,置而不理
不过,他好像一直都弄错了一件事情,想要助宋凛为帝,是因为觉得宋凛仁义礼智信,比宋澄宋致程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适合做皇帝,如果是他,则必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帮助宋凛,便是在为天下的百姓谋福营利,他从来都觉得,君主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却不知“民贵君轻”这四字箴言真正蕴含的道理……
他都不以民为本,又凭什么说自己是在为了天下苍生考虑……
所以,他就竟该如何做,做甚么又为了谁去做做到何种程度是为妥
……
……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廿日,夜入戌时,都不见萧立回营,宋凛萧远四下里寻找了将近一日,就连顾覃拔寨除营后的狼藉之地都亲自去探了不下三回,却都一无所获,杨思横眉怒目揪住宋凛的衣领质问:“三皇子!萧兄弟失踪之前,不应该同你待在一处的吗你对他做了甚么不然他怎么会自己跑出去”
逐一问过巡营的卫兵之后才知道,萧立是自己跑出了营区,并非被叛军掳劫身陷险境,但将近一日过去不见人,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无可奈何之下,杨思唯有质问宋凛。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追究责任无济于事,但这天大地大,竟该如何去寻……
萧远又急又气,一拳一拳锤在桌上,心中埋怨萧立这都甚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一点没有身为左翼军师的责任与担当,到底还是不值得托付,教这一众兵士如何信服听其所命
不只他,连带着任命他为军师的宋凛,在所有将士的心中都会威严扫地……
“三爷!杨将军,属下有罪!该罚当诛,虽万死,也难辞其咎……”
萧远痛心疾首,跪到二人跟前,要拔剑自刎,但剑刃划破皮肤传来的痛感又让他渐渐清醒,死有何用,当务之急,是将萧立找回来,该打该罚他家主子自有判断,轮不到他来谢罪操心,他若就此死了,才真的是陷宋凛于不仁,陷萧立于不义……
扔开剑,萧远伏首叩地含泪请求:“三爷!请允许属下再出外寻找!明日辰时之前,必定将他带回!”不待宋凛回应,萧远拾剑冲出帐外,转瞬便消失在夜雨里。
杨思的手还提溜着宋凛的衣襟,见萧远又是要死又是要活、又是流泪又是请命的,完全懵了神智,没了主意,“三……三皇子……你别告诉杨某,远兄弟他,他也对……”
杨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萧立留不得啊!魅惑他就算了,三皇子也被迷得神魂颠倒,就连萧远也着了他的道儿……
且看萧远那要死要活的架势,中毒还必匪浅,便说他殃民祸国,也不为过!
“三皇子,你老实告诉杨某,那萧立,究竟是个甚么来头莫不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幻化成人出来祸害人间的狐媚妖怪罢!”
杨思恢复理智,一瞬间放下对萧立的执念,“都说当局者迷,果然不假,杨某现在才发现,他们二人都姓萧,莫非其实是兄弟
若是这样,那就更要斩草除根了,连自家兄弟都不放过,将来不定还要残害多少生灵!”
松开宋凛,杨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宋凛瞥一眼摩挲着嘴角自说自话的杨思,理正衣襟不回答。
他对杨思的敌意,比知道他在打萧立的主意时更加浓厚了几分——轻易地对一个人抱持好感,又轻易地因为一件尚不明朗的小事怀疑甚至贬低别人,如此做派,恕他难以苟同。
与其说杨思是活得清醒,莫如说他活得太过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