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这种莫须有的东西,你也能感受到吗?”言魁反问。
宫泽笑了笑:“并不是莫须有,杀意这种东西是由内而外的气质体现,动作,眼神,神态,各种细微的微表情,以及一个人经历的种种,都会沉淀在骨子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就像当过兵的人,那种干练的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来。”
言魁没有反驳:“那你觉得我杀过人?”
宫泽盯着他的脸观摩片刻,点点头:“杀了很多。”
言魁淡淡道:“毕竟我脸上这道疤就证明了很多。”
宫泽微笑。确实,普通人就算看见了言魁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也会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一个杀人犯。
“回答你的问题。”言魁又轻声道:“我对那些老家伙没什么不满,只是单纯的想杀死他们而已。”
仿佛在说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语气平静。
“单纯的想杀死他们么”宫泽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理由还真是无懈可击,不过报以最为直截了当的想法,往往最后都能达到目的。
但究其根本原因,或许还另有别的隐情,毕竟那些追悼会上还能笑出来的老家伙们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既然言魁没有再提起,宫泽也自知有些问题不该追问,加上两人只是碰巧站在一堆,且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忽然,悠扬钟声响起。
巳时已到。
灵堂内所有声音顷刻间沉寂下去,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缓缓走向台前的光头老人。
冗长的追悼措词从老人的口中念出,不论这是否是老人提前所准备的文稿,当一个个逝去的名字回荡在大堂内时,所有人的心情不可避免的沉重。
这些人中,并没有死者的家属,全是同僚。但几天前,他们还是工作上的伙伴,是校园内的朋友,是曾在草坪间组队踢球队员,也是餐厅内互相灌酒的损友,而几天后,都变成了那些坛子中的一抔骨灰。
事无常,死难料。
宫泽在默哀中,对死者报以最大的敬意。
上香的环节开始,光头老者盘膝而坐,开始敲着木鱼诵经,大厅内靡靡之音环绕。
仪式进行了半个时辰,在上完香进行最后的哀悼后,黑压压的人群陆续散开,原处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分别是后勤部的人员以及宫泽、莫奈衣,冈田猛男三人组。
追悼会结束,就要进行归乡的程式。
宫泽三人组作为那天的委托执行学员,要按程序捧一坛同僚死后所留的最后痕迹,送他们回家。
而宫泽被分配的人是“渡边麻生”。
十分陌生的名字,但上面的黑白照片让宫泽记得他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大抵是府内路过无意的碰见,微笑打过招呼。
但抱着手中冰冷的骨灰坛,宫泽的情绪并无波动,他对死者怀有敬意,但至于其他的情绪近乎没有。
如他自己所言,归乡这种形式主义,意义对他不大。
不过,莫奈衣和冈田猛男则恰恰与他相反,他们抱着骨灰坛,低落两个字近乎写在脸上,如果说平常神经大条的莫奈衣像失了魂儿的丧尸,那冈田猛男则像是被丧尸咬了一口的普通人,两颊颧骨突出,半死不活的样子连那全身显眼的肌肉都萎缩了几分。
前几天他们亲眼看见那副惨状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可以说是对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创伤,此刻的追悼会以及归乡任务,对他们而言更是一次重击。
“你们没问题吧”三人从灵堂走出,宫泽轻声问道,他们两人的状态让人有些担心。
“没问题。”状态萎靡的莫奈衣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我也是”肌肉松垮的冈田猛男嗓子嘶哑。
“”宫泽沉默,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唉。”最终,宫泽只是叹了口气,没在多说,这种事情还得靠他们自我调节,一昧的劝慰只会取到相反的效果。
“再见,今天过后,大家好好休息几天吧,别想太多了。”打了声招呼,宫泽离开,死者家人的地址已经发送到了他们的手机上,三人的目的地并不相同,他先一步,早点把归乡处理完后,他还有别的事情。
望着宫泽渐行渐远的背影,冈田猛男小声说道:“宫泽君好像完全没受到影响呢,不管是那天的血腥场景,又或是今天的追悼会”
莫奈衣点头,呢喃般:“这家伙完全没有人情味啊,冷血的可怕”
“不对,你说错了,美少女。”港台猛男转而看向莫奈衣,纠正道:
“我觉得宫泽君有人情味儿,但他只是冷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