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什么都没交代,她要求见她妹妹。”
何砚:“她母亲呢?”
“我们磨了三个多小时,她母亲倒是松口承认了当年的事情,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哭着吵着要见女儿。”杨副队说,“现在怎么办?”
何砚说:“方玥不是要见她妹妹吗?你安排人送她来,我自己审。”
“那方敏英呢?这次传讯已经结束,后面我们……”
“让她自己决定,她想来,就一道带来,但暂时别让她和方玥碰上面,对了,你先把她母亲的询问记录传过来。”
“行。”
与此同时,林池山从审讯室出来,与何砚交流情况。
“他想见?行,有的是机会。”何砚说,“先送去看守所吧。”
林池山点头:“只能这样。”
讯问笔录很快传过来。
何砚坐在会议室,仔仔细细看了两遍,面色越发沉重,一旁的小张给他倒了一杯水,试探着问:“何队,是不是全被你猜中了?”
何砚把笔录丢到桌上,嘴唇掀了掀:“八九不离十了,我这回算是彻底看错了人。”
小张赶紧说:“这哪能怪你,幸好是你发现笔迹有问题,这家人真是厉害,差一点我们都被蒙过去了。”
“还真是差一点。”何砚摇了摇头,“行了,歇歇吧,明天还要忙。”他拿着笔录往外走,“我到医院走一趟。”
九点半,何砚到了市医院,他走进住院部大楼,上了六楼。
许惟住在601病房。
何砚从门上小窗口看了一眼,她还躺在那,但床边没人,他转头看看,瞥见钟恒领着护士快步过来。
何砚赶紧让开路,钟恒推开门让护士进去。
护士给许惟量体温,何砚问钟恒:“怎么了?”
“好像又发烧了。”
他声音哑得过分,何砚不由皱了皱眉:“你不喝点水?这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钟恒没理他,走过去问:“她怎么样?”
“是有点发烧。”护士说,“不过也没什么,继续输液就是,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钟恒点点头,脸上忧虑不减。
何砚等护士走了才走过去:“晚上醒过没有?”
“醒过一次,就一会。”钟恒转头看他,语气不大好,“你过来,是急着要做笔录了?”
“不是。”何砚看了看床上,低声说,“出去说吧。”
两人走去楼道。
何砚开了灯,站在楼梯边,说:“说实话,她伤成这样,我也很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很多情况都超出了我的预料。”何砚停了停,说,“有些事情,我觉得你大概也需要知道。”
他把手里的文件袋打开,抽出一沓讯问记录递过去:“你看看这个。”
钟恒看了他一眼,接过去。
何砚说:“上回给你看过许惟姐姐的资料,许惟随父姓,方玥随母姓,你应该还有印象吧,零四年七月,也就是你们高中毕业那年,她们家出了事情,许惟动手伤了她前继父。”停顿了下,继续解释,“那男人和她母亲离婚后似乎还在纠缠,这应该是冲突的原因。对方重伤,当场昏迷不醒,后来一直躺在医院,亲属也不给予谅解,最后判了五年,她们家处境并不好,那年许惟高考成绩很好,几乎是她母亲全部的希望,结果出了这种事……”何砚又停了停,轻声提醒,“你可以看看她母亲的笔录,在最后面。”
楼道过于安静,纸张翻动的声音被放大。
钟恒始终没有说话,他的手微微发抖。
停顿了一两分钟,何砚继续把话说完:“孪生姐妹,长得又那么像,这种事太好钻空子,所以从那时起她们姐妹俩换了名字,虽然是她母亲的主意,但她们都配合了,去读大学的是方玥,许惟在服刑,她表现不错,减了一年多,零八年三月出来的,那之后她去了安城,后来这些年一直在那,差不多一年回家一次……”
何砚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看见钟恒已经全都翻完,却没有抬头。
谁也没想到这事情掰扯开了,最里头居然这个模样,连无关紧要的小张都要唏嘘几句,钟恒哪能轻易接受?
何砚看着他,摸了摸烟盒,想给他一支烟,想到这是在医院,只好作罢。
何砚往旁边走了两步,低头盯着楼梯台阶,打算给钟恒一点时间。
不知安静了多久,楼道的小窗没关,风声阵阵,何砚听见身后模模糊糊的声音:“我也在那。”
“什么?”他回过身。
“零八年,我也在安城。”沙哑的声音已经哽咽。
钟恒垂着头,右手掌盖住眼睛。
零八年三月,许惟出狱,去了安城。
零八年三月,他已经大四,就快要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