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呈现出了一张五官干净的年轻脸庞。
张茶看了一眼金光道的真面容,不由得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料到,他居然是易了容的,还这么年轻,瞧着也就二十多岁。
“恩人大恩,如同再造。”金光道长身跪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说道,“光道自知猪狗不如,不配再污恩人的眼晴,只乞望最后能以真实面目面对恩人,说几句真心话。
恩人若是不再相信我,便请就此把我抛在此地,也是我咎由自取,毫无怨言。”说完,他便深深地伏在地上,再也一动不动。
张茶面无表情地拖着雪橇,看着金光道愧疚的模样,说道:“我说过,用不着你感激,也用不着你抱歉,都会把你安全带到官驿。
看在你坦诚相见的份上,若还是执意有话要说,好,我可以听一听,但你也看见了,我这人心情好时怎么都好说,可要是上了脾气,就没什么耐性,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分寸。
一旦被我发现,你再敢打半点歪主意,我都会亲手赏你一顿好揍,再扔在这里喂给豺狼,你瘦虽瘦了点儿,可这山上狼群饥肠辘辘,想必还是很受欢迎。”
说到这里,张茶的语气冰冷了几分:“到底是想说,还是想走,我劝你想好了。”
金光道伏在地上,听着张茶语中的森寒不善,微微发抖。
“我明白。”然而他深吸了囗气,强自镇定了下来,说道,“但凡恩人认为我有半句欺骗或居心不良,我都心甘情愿葬身此地,绝无半句辩解。”
张茶看着他,不再言语,让他说下去。
金光道便继续说道:“小人乃是鹿州人,五岁那年被术部衙门测出有卜天之术的术者天赋,可惜行道艰难,直至如今已经年有二十六岁,仍是下阶境界。
但是,我五岁那年被术部衙门评测天赋之时,识海激荡开窍,元龟破裂,卜出了今生的第一卦,便看见了业火焚世的那一日。”
听到这里,张茶不由目色微深,说道:“业火焚世一事,真是你卜出来的?”
金光道神情肃穆,点了点头:“是,自我懂事起,便一直希望能再卜出一卦天卦,寻求破解业火焚世之途,可是不奈家传元龟已经大损,唯有修复之后方能再次祭起。
我为了找到修复元龟的办法,便奔走四方,终于在坤门孙国寻得了一位敢于接手的大师,他告诉我,修复元龟需要大量天才地宝和银两,这些年来,我便又为此一直四处筹集银钱。”
说到这里时,金光道的语声艰难苦涩了几分:“只是,我实在势微力薄,足以凑齐银钱的那一日太过遥远,平日便养了些小意贪财的习惯,才藏起了这些银钱不敢相告。”
他停了下来,艰难地将身上的银子全数解下,如数放到了身前雪橇上:“但是不论如何,我都不该如此狼心狗肺。”
金光道无颜直视张茶,再次深深地伏下身来:“我对不起恩人的大恩大德,不不敢乞求恩人宽谅,只求您能收下这些银子作为赔罪。”
业火焚世此等涉及世间生死存亡的大事,必为天卦,绝不是一个普通下阶境界的卜天术者有能力卜出来的。
张茶微微皱眉,沉吟说道:“据我所知,业火焚世的卦象可不是什么小卦象,你这境界能卜出天卦?”
金光道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唯有大师境界的卜天大术者才有能力卜出天卦,但是,我也一直相信自己最初卜出的那一卦,便是天卦。
我的境界之所以如此之久也没有突破,只不过是机缘未到,他的语声更坚定了几分:“我绝对有这个天赋。
只要修复了元龟,我便绝对能再卜出第二道天卦,卜出拯救这个世间的方法。”
张茶陷入了思索,既然师父都曾提过业火焚世之说,便绝非无中生有。
张茶又看了一眼金光道身前挂着的元龟,确实从其上隐约感觉到了一线悠远古老的气息。
难道这金光道竟真有如此天赋,识海开窍卜出的第一卦竟然便是天卦?他居然真卜出了业火焚世的卦象来?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张茶沉吟着,再看回了跪在面前的金光道,见其瘦削肮脏,没有了半分“金大师扮相”时的老成油滑、虚伪做作,却露了几分不卑不亢、自有一道傲气在胸的本色。
看来居然真是喂狼也不怕了。
张茶微微勾起了嘴角。
罢了,他虽然境界低下,可要是真有能卜出业火焚世之天卦的天赋,喂了狼倒可惜了。
张茶唇角笑容加深,轻笑了一声,说道:“呵,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还救了个‘卜天大术者’,可真是荣幸,等以后有了机会,一定找你正二八经地给我卜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