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一愣,不过她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就明白了,她的乖薛锦八成是跟家里新娶的继母不对付,见到她便立马落泪诉说委屈呢。这般一想,就跟以往安慰薛锦时一样,抬手拍拍薛锦的小脑瓜:“乖,不哭,一切都有姐姐,回头我给你画小人去,丑死她。”
画小人,是她和薛锦之间私下里玩的游戏,看谁不顺眼,就将谁的小像画下来。自然,不可能是正正常常的小像,要么歪眼,要么歪鼻子的,总之,怎么丑怎么画,怎么能出气怎么画。
听她这般说,薛锦的眼泪就掉得更勤了,止都止不住。
“这位就是你珍珠哥哥吧。”紫衣终于哄好了爱哭鬼,这才打量起了眼前立着的男人,不过紫衣的眼睛多毒啊,瞧了眼“男人”的身板和脸型,一眼就瞅出这个“男人”是女的了,再一猜就知道她必定是薛锦的珍珠哥哥了。
薛锦在她跟前,可没少提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珍珠哥哥。
“你好,就是我,赶明儿你也叫我珍珠哥哥吧。”珍珠还真不客气,初次见面就跟紫衣称兄道妹了。
当然,这都建立在紫衣是锦妹妹的最好朋友的基础上。若非如此,她珍珠才不会见一面就跟人家拜把子呢,她可是有原则的。
却见紫衣“噗嗤”一笑:“那可不行。”
“怎的,你还嫌弃我?”珍珠急了,眼睛瞪得老大,从来她要与个人称兄道妹,就没被拒绝过。
却见紫衣笑得更甜了:“我得叫你珍珠弟弟才行。”
呃,竟是紫衣比珍珠大。
“你们在吵吵囔囔什么呢,又是哥哥又是弟弟的,咦,还有人哭鼻子啦。”
哭红了眼睛,正背过身去,拿着小圆镜补妆的薛锦,一听这娇滴滴的声音就眉头蹙起,十分不悦地转过头去瞪了那说话的姑娘一眼。
果然就是那个讨厌鬼傅绿衣,紫衣的双胞胎妹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上一世,就是这傅绿衣害得紫衣死得那般惨。
“哟,奇了,五日不见,你瞪人家干啥?”绿衣扭着腰肢靠近,一边踩着小碎步,一边发出很柔很嗲的声音。
这绿衣,还跟上一世一样,一口一个人家,听得薛锦想吐。
薛锦有心不待见绿衣,可偏偏她是紫衣的双胞胎妹妹,而且紫衣这个姐姐对妹妹很好,一向将妹妹捧在手心里护着。眼下,紫衣才十二岁,离悲剧还有两年,绿衣也还没遇上那令她犯错的男人,她俩还是血脉相亲的好姐妹,这使得薛锦有心对绿衣发火,都不敢发。
只得收回憎恨的眼神,闭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紫衣、绿衣只当薛锦真是被府里的继母给气得很了,才会动不动失控。而珍珠呢,看出锦妹妹的不对劲了,可她再神经大条,也知道当着外人的面,不方便问锦妹妹,是以珍珠也逼着自己闭上了那想问的嘴。
呃,珍珠憋得好辛苦啊!
憋死了!
“你们猜猜,我刚刚看见谁了?”从一旁又走过来一个贵山女子学院的同窗,名叫孙菲菲的,特爱八卦,几乎没有她探听不出来的八卦。
哦,对了,她爹爹是御史台的御史,父女俩话都多。
孙菲菲也不待她们回答,手里捏着一串烤肉,悄声道:“是苏明珠,她在那头正跟个武将相亲呢。”
苏明珠是当朝宰相的嫡孙女,也算得上是薛锦的朋友,只是比不得紫衣亲厚。
“武将又怎么了?”薛锦是个护短的,立马维护起苏明珠来。她听出孙菲菲对武将的不敬了。
其实,先帝在位时,已经在着意扭转武将地位低的问题了,到了当今圣上这一朝,因着匈奴铁蹄南下欺辱边疆百姓,严重时,一直入侵内地省份,搅得民不安身,而武将保家卫国,拼死浴血,屡次将匈奴赶回了北蛮之地,这才使得武将地位终于有所抬升,逐渐与文臣平起平坐。可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文臣,譬如孙菲菲爹爹这样的,自以为读了几句酸腐诗句,就瞧不起不通文墨的泥腿子。
“武将也没怎么,就是想象一下他们杀人杀红了眼,脸上、身上都是疤的样子,就觉得……想吐。”
没想到,孙菲菲“想吐”二字还没说出口,薛锦已经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呕吐了,吓得孙菲菲一张大嘴张着,口都闭不拢了。
却说薛锦,先头开口说“武将”时,因着是维护自己姐妹,情绪亢奋,是以没冒出那股子恶心感。可后头,孙菲菲仔细描述了一番脸上,身上的疤痕,让薛锦立马忆起上一世,新婚夜,看到的那张疤痕脸了。
那脸太恐怖了,横一刀竖一刀,满满都是疤痕,哪里是脸上长了疤,简直是疤上长了张脸。那双眼睛,也是瞎的,混沌极了。
那个新婚夜,薛锦简直快吓得哭出来。
实际上,她确实哭了,害怕的泪水跟涌泉似的,只是不敢哭出声,怕“新郎”听到训斥她。
忆起上一世自己被逼所嫁的“丈夫”,那张铺满疤痕的脸不停放大了呈现在眼前,让薛锦胃里仅存的一点东西,翻江倒海地呕了出来。
“陆将军!”
突然,薛锦身后有个男子兴奋的声音高高扬起,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英雄似的。
可是却苦了薛锦,一听到“将军”两字,就不受控制地呕吐得更凶猛了。
(本章完 * 寒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