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清晨,在悠扬的晨钟之中拉开序幕。
春日的阳光很暖,风很柔,紫禁城中的一切都显得微微有些慵懒。就连那蹲在枝头早起的鸟儿,也没有马上急着寻虫果腹,而是在漫不经心的雕琢着自己的羽毛。
斥,斥!
一阵太监的呵斥声,打破了这份慵懒。
王八耻领着数位太监在前,手中的拂尘不住挥舞,路上那些身份低微的宫人,赶紧转过身面对墙壁。
通往乾清宫的夹道上,一辆肩舆缓缓而行,皇帝要开始处理朝政了,刚才还微微慵懒的紫禁城,顿时变得像是一部忙碌的机器,开始高速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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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乾清宫很安静,安静才能专注。
也因为有事,所以才要专注,也就是说这注定又是枯燥乏味且忙碌的一天。
“万岁爷!”王八耻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热面油茶,几样点心。
“放那吧!朕还不饿!”朱允熥说了一声,信手拿起御案上一份奏折,“今日南书房谁当值?”
南书房各位参赞大臣,都有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可能从早到晚都待在南书房,但也不能都不在。所以八个人轮流着来,总要保证南书房有个当值的。
“万岁爷,燕王世子殿下在外面等着觐见!”王八耻轻声说道。
这么早就有事?
“让他进来吧!”
稍候片刻,穿着藏青色印暗纹常服的朱高炽从外边进来。
朱允熥注意到,他手里还捧着一本奏折。
“臣....”
“大规矩免了!”朱允熥不等对方行礼就开口,随后目光瞄瞄朱高炽手里的奏折,“遇着事了?”
“也不是什么事,而是这封奏折,臣不敢自专。”朱高炽说着,微微屈身,双手捧着奏折献出。
“朕看看!”朱允熥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笑道,“用了早膳没有,若是没用,桌上有油茶点心......”说着,眉头忽然紧皱起来。
奏折是中原开封来的!
朱允熥本来是走马观花的看,可上面的内容不由得让他再从头到尾仔细的阅读,且读出声音,“臣,开封知府张守敬伏乞奏。开封有蓝帽色目人后裔俺诚者,以药铺为业,会同蓝帽色目人共有四千之数,欲集重金重修金代之一赐乐业教会堂.....”
华夏自元开始,就不再是一个单一的人口国家。
秦一统天下,大汉肇基华夏的概念。而自从两晋之后,乃至隋唐虽然已是汉胡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我,但起码天下的子民都在传统的天下认知范围之内。
但元开始就不同,大元的疆域不但包括中原之地,而且还是黄金家族几大汗国的领袖,再加上蒙古人不断西征,所以许多在传统认知之外的人来到华夏定居。
对于这些认知以外人,一开始统称为色目。后来因这些色目人习性不同,民间也渐渐区别分化。
比如这蓝帽色目人,就是带蓝色小帽子的色目人。
“一赐乐业教?”朱允熥反复沉吟,若有所思。
“国朝以来,抑制佛道。”朱高炽在旁说道,“唯恐僧道不事生产又侵占田地,更不得随意修建庙宇。这一赐乐业教,不在儒释道之内,臣闻所未闻,是以拿不定主意.....”
“这些蓝帽色目人的来历?”朱允熥看向朱高炽,问道,“你可清楚?海上还是西域?”
“这个,臣委实不知!”朱高炽起身道。
朱允熥的神色有些郑重,放下手中的奏折,对外说道,“传解缙,还有方孝孺,翰林院齐泰,黄子澄等人!”
“遵旨!”
随后,朱允熥又看向朱高炽,“你既不知他们的来历,也不知一赐乐业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把折子拿到朕面前来了?”
“修庙总不是好事!”朱高炽开口笑道,“而且还是不认识的神仙!”说着,笑容收敛,“臣说句不当的话,需提防前朝旧事!”
闻言,朱允熥笑了笑。
前朝大元时,憨厚朴实的蒙古人敬畏天地,所以大元朝漫天都是神佛。儒释道黄大仙,萨满长生天,还有白莲教......
朱高炽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跟朱允熥心中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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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几个博学多才的翰林院学士等人到了乾清宫。
这些清流们问他们正事或许夸夸其谈假大空,但若问他们这些事,他们总能言之有物。
“臣等参见皇上!”
“给他们赐座!”朱允熥摆手,自有宫人搬着凳子进来。
“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朱允熥看看众人,拍拍手里的奏折,开口道,“开封府的蓝帽色目人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一赐乐业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