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棂叹息一声,道:“也许是缘分还没到吧…”
与虚棂客套几句,贺兰月烬回了四合院,他推开顾星野的房门,见顾星野正在打坐,便忍住心中的疑惑,拉上门又走了。
晚上,见顾星野在门口伸懒腰,贺兰月烬喊道:“顾星野,过来”
被贺兰月烬一叫,顾星野一脸欣喜,很是狗腿地小跑过去,进了贺兰月烬的房间,问道:“怎么了阿烬?”
“虚棂说要收你为徒,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事呀,我想过了,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所以没回应他,也就没跟你提”
“这可是赤霄神宗,丹药,灵石,秘本…这里有最好的资源,你就不动心?”
“是挺好的,但是天大地大,我更喜欢自由,我不想加入任何宗派,不想让任何规矩束缚我,那些宗派还要上早课晚课,我才不要呢,我懒散惯了,想修炼的时候就修炼,想偷懒的时候就玩儿会儿,要是有人管着我,我会疯掉的”
听闻顾星野不想留在这里,贺兰月烬忐忑了一下午的心情居然平静了下来,还隐隐有些喜悦,问道:“那我玄月教规矩也不少,我也管着你,怎么没见你疯掉?”
闻此,顾星野神色暧昧,靠近了些,拉住贺兰月烬的衣袖,戏谑温柔道:“那能一样嘛,我这不是心甘情愿让你管的吗”
“你这个野猴子也能心甘情愿让人管?”
“仅限于你啊,什么原因你还能不知道吗,我要是说出来,你又要觉得我在调戏你”
贺兰月烬扯出自己的衣袖,压抑着心中莫名的喜悦,故作冷漠,斥道:“好了我知道了,别拉拉扯扯的,滚出去吧”
“阿烬,晚上了,我的床不暖和,我能在你这里睡吗?”
“又想挨踢了?”
“别别,我走我走,我走还不行嘛,凶了吧唧的,明明是你叫我过来的…借宿一晚都不行,真小气!”
顾星野嘟嘟囔囔地走了,他可知道,惹急了贺兰月烬是真会动手的。
寂静的深夜,顾星野在房中打坐,身周形成了数个小小的灵气漩涡,灵气汹涌冲入他的体内,一遍遍充实并拓展他的经脉和丹田。
顾星野之所以不应虚棂,其一是不想被管束,其二是不想离开贺兰月烬,其三嘛,也是最为重要的,他的脑海里有供他修行的功法和秘本,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功法为何存在,但的确是他的资本。
很多年前,海叔还在小茅屋的时候,对顾星野说过,只要按脑中的功法修习,不会比任何大型门派差,这些功法都是剑走偏锋,精妙奇绝,是独家之术。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顾星野就算懒懒散散地修炼,也比同辈人强出许多,除了他的领悟天赋,还有就是这奇绝的独家功法,光是吸收灵气的速度,就让他比常人快了几倍。
贺兰月烬和虚棂都产生过同样的想法,顾星野这小子,只要不死,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必当是一方豪强……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了,只有顾星野在打坐,他总是这样随心所欲,不想修炼的时候就尽情玩闹,想修炼的时候,不吃不喝不睡,反正从心而已。
几日后,早晨,院中突然传出药碗摔碎的脆响,紧接着是冷寄的痛哭,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众人急急忙忙赶到冷寄母亲的房门,只见里面血流了满床,冷寄伏在床边痛哭不止。
施惊鹤连忙进去,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他马上结印施法,指尖点在冷寄母亲额头,淡绿的灵力迅速覆盖,他心知自己救不得,只能吊住最后一点命,喊道:“去找孤竹,快,孤竹比我厉害,或许有办法”
门外,顾星野和高武同时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顾星野和高武迅速来到孤竹居住的竹屋,里面却只有一个小药童,顾星野一把抓住小药童的衣领,急切问道:“孤竹长老呢,你家主人呢?”
药童被吓住了,战战兢兢回道:“我家主人一大早就被虚棂掌门叫走了,去了千山殿”
“千山殿在哪儿?!快说”
“在西南,你先直走,看到一个练武场后往右拐,再……”
“罗里吧嗦,你带我们去,走”
顾星野没工夫听药童指点,直接手一甩,斩魂刃就漂浮在地面,他提着药童的衣领把人拽了上去,高武也跳上去,在药童的指引下,顾星野御刀飞行快速向千山殿而去。
到了千山殿前,顾星野收了刀想冲进去,但被门口的护卫拦住了,顾星野急匆匆斥道:“快让开,人命关天,我找孤竹”
护卫拦着不让,回道:“里面也人命关天,孤竹长老正在救人”
见护卫不让,顾星野一个眼神,高武冲了上去,和护卫打起来,趁此机会,顾星野蹿入殿门,向里跑去。
“孤竹,孤竹长老,虚棂掌门,你们在哪儿…”
顾星野边喊着边往里走,他只觉得这千山殿寒冷比,像个冰窖,里面也没有生活所用的桌椅板凳,空旷一片。
转过一个拐角,顾星野看到了虚棂和孤竹的身影,空旷的大殿中央,有个微微发光冒着寒气的白玉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床上方,漂浮着一块巴掌大的黄铜镜子,那镜子发出淡淡的黄光,将床上的人笼罩其中。
虚棂正为镜子注入浩瀚的灵气,孤竹则手附灵气在床上之人的全身游移,二人神色肃穆,根本没空搭理闯进来的顾星野。
见这阵仗,顾星野不自觉地收敛了声音,他走近些,想告诉孤竹那边等着救命,可当看清床上之人的面目时,他心神一惊,整个人都呆住了,神情满是疑惑和悲怆,下一瞬,扑通跪倒在地,泪光盈眶。
这玉床上昏迷的人,竟是失踪了几年的海叔!
床上的海叔双目紧闭,嘴唇煞白,面色发青,毫生机,看起来就像是死了几天的尸体。
看着床上的人,顾星野跪着不敢动,浑身发冷,这个如师如父的人,几年不见,竟变成了这般样子,他实在难以接受。
为什么海叔会在赤霄神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顾星野满脑子都是疑惑,他不敢发出声音打扰虚棂和孤竹,只跪在那里,眼睛发红,泪滴“啪嗒啪嗒”落在膝前的地板上。
大约过了一刻钟,孤竹长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鬓间的薄汗,道:“掌门,行了,这次算是稳定了,但这种情况若是再来两次,就算是有复魂镜,也法再救”
虚棂收了势,眉目间有些疲惫,点点头道:“我都知道,你辛苦了”
“掌门,只靠一颗灵珠,复魂镜也只能笼着他的魂魄不让消散,这样下去,迟早都是个死,必须得尽快找到另四颗灵珠,只有集齐五颗灵珠,才能让复魂镜发挥最大的作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集齐灵珠,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比得神器还难,我耗费如此多的精力财力,也只得到一颗,得到灵珠是要靠缘分的,哎……”
和孤竹说了几句话,虚棂才看向几步外跪着的顾星野,问道:“顾小子,你来这儿做什么,跪着是要拜师?”
被虚棂的话唤回神,顾星野如梦初醒,他抬头赶紧道:“孤竹长老,冷寄的母亲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高武在外面等您”
闻此,孤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疾步往外走去。
虚棂察觉到了不对,顾星野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玉床上的人,他问道:“顾小子,你哭什么,认得此人?“
顾星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吸着鼻子,忍着哭腔,满眼通红助,回道:“虚棂掌门,他是我叔叔海时,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闻顾星野居然与床上之人有渊源,虚棂颇为惊异,叹息回道:“我也不知,我与海时为旧友,在一秘境中相识,他性情豪爽见解独特,与我一见如故,不过我对他所知不多,他不愿说,我便不问,我竟不知他还有个小后生,居然正是你”
“虚棂掌门,我叔叔怎么会在这里?”
“两年前,海时浑身是血倒在山下,我便把他救了回来,他受伤极重,魂魄都碎了,我和孤竹竭尽全力,加之神器复魂镜,才勉强让他保持成这样半生半死的状态”
“神器?魂魄碎了?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这镜子便是复魂镜,是神器,是我宗的密宝,海时的魂魄碎成了几块,如果没有复魂镜,碎裂的魂魄就会四处飘散,直至消失,有了复魂镜,将他的碎魂笼罩在此,才能勉强维持他的生机,可这也坚持不了太久”
听着虚棂奈的语气,顾星野急切问道:“那怎么能救他?”
“刚刚孤竹说的你也听见了,现在复魂镜上只有一颗火灵珠,只有集齐五颗灵珠,才能让复魂镜发挥最大的作用,可以修复魂魄,这样可得一线生机”
顾星野抬头望去,看到上方发着幽淡黄光的镜子边缘处只镶了一颗灵珠,还有四个空位,他抽噎一下,随手抹掉眼泪,神情坚毅,问道:“虚棂掌门,怎么才可以得到其余四颗灵珠?”
“其余的灵珠散落在各界,灵珠都有灵性,只有机缘到了才能获得,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如何得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大致的方位,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其余灵珠的下落”
闻此,顾星野跪下朝虚棂磕头,悲怆道:“虚棂掌门,求您告诉我灵珠的下落,我必须要救我叔叔,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他死”
“寻灵珠危险重重,别没把海时救回来,还把你搭了进去,况且从古至今,能集齐灵珠的没有几人,实力与机缘缺一不可,顾星野,你当真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便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救他!”
“如此…你容我想想”
虚棂心生忧虑,语气迟疑,看着玉床前踌躇满志的悲愤少年,他很怕顾星野送了死,这样一来如何对得起海时。
另一边,四合院中,当孤竹赶到时,冷寄母亲已经咽了气,冷寄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冷寄母亲是自杀的,割腕,划得极深,心意决绝,她不想再继续忍受身体上的痛苦,也不想再拖累冷寄,她很早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只是拖到如今才有了勇气。
接下来的几天,小院里的气氛很压抑,冷寄埋葬了母亲,郁郁寡欢,而顾星野一个人呆在屋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来,什么人都不见。
旁人知道冷寄为什么悲伤,却搞不懂顾星野为什么也这般悲痛。
没了顾星野在跟前捣乱胡闹,头两天贺兰月烬还觉得清净了真好,可到第三天第四天,他竟心生烦躁,心里想着,这小兔崽子转了性了??变矜持文雅了?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了???
贺兰月烬来到顾星野的房门前,想敲门的时候却及时收回了手,因为他意识到,我这是在干什么?担心顾星野吗?不可能,我怎么会担心他……
贺兰月烬一甩衣袖转身走了,回到自己屋里却坐立不安,来回踱步,一会儿后,他又去了顾星野的房门,却还是在敲门的时候停住了手,又走了,反复三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屋里,贺兰月烬心情烦躁,思量许久,最后想着,不管了,得进去看看,万一死里边儿了怎么办?我只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对,我是为了自己,只是因为有厄咒,才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关注一下顾星野……
如此想着,贺兰月烬再次来到顾星野的房门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微曲,敲门三声,里面却毫动静。
贺兰月烬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他有些急躁,抬脚就是暴力一踹,将门踹开后,他三两步进去,却见床上有个面朝墙裹着被子坐立的背影。
贺兰月烬走到床边,冷声斥道:“顾星野,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几天不露面,敲门也听不见?”
床上裹着被子的背影没有反应,只呆呆地坐着,当贺兰月烬想再次询问的时候,却听屋内响起一丝压抑的低泣。
听到顾星野的哭声,贺兰月烬懵了,他在床边坐下,强行将床上裹被的人转了过来,就见平时阳光开朗的少年满脸泪光,眼睛都哭红了,看起来惨兮兮的,可怜极了。
贺兰月烬很是愕,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要哭也是该冷寄哭啊,你哭什么?”
“阿烬……”
顾星野抽噎着叫了一声,声音都是沙哑的,显得更可怜了,他用那红红的泪眸盯着贺兰月烬,神情委屈又助,带着哭腔道:“阿烬,我见到我叔叔了,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