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放学的时候,谢娥英正站在厨房里盯着炖锅发呆。听见楼下传来的学生的嬉闹声,她将头探出去,观察那群穿着制服的孩子。
孩子们总是背着书包,成群结队地从她家楼下经过。他们的笑声和尖叫声让谢娥英觉得很刺耳,但并不生厌。
谢娥英家的这套房子紧挨着一所学校,当初买下它的时候,她丈夫就说过,如果将来有了小孩,正好可以在那里念书。
不过很可惜,自从谢娥英同丈夫结婚以来,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婆婆曾不止一次催促她去看医生,好早日怀上孩子,甚至在家庭聚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讽刺她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搞得娥英父母羞愧得抬不起头。
想到这里,谢娥英把头缩回了厨房。与此同时,她发现炖锅里的汤已经沸腾得溢出来了,连忙抓起抹布擦拭起来。
“你真是个蠢得可救药的女人啊!”丈夫的责备立刻在谢娥英脑海里响起,每当她做事的时候,丈夫总会这样摇着头,半是怜悯半是责怪地说道,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要不是我,不知道还有哪个被你这张脸迷惑的可怜蛋,会娶到你这样蠢女人。”
每次丈夫这样责怪她时,谢娥英心里都比委屈,可她又可辩驳。丈夫说得一点都没,她就是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蠢材。
谢娥英出生于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教师,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谢家是一个很传统的家庭,把男主外女主内当成一种天经地义的常识。因此,在父母看见谢娥英全科不及格的成绩单时,只是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般地说道:“没关系的,幸好是个女孩子,长大嫁出去就好了。”
然而,在面对谢娥英做得一塌糊涂的家务时,父母再也没有了自我安慰的理由,他们脸上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
“阿英,你实在是太笨了。”父母的叹息最后化成了这样奈的一句话。
高中毕业后的娥英出人意料地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连班主任都震惊于此——因为谢娥英从来都不在他预估中能考上大学的名单里。
娥英很高兴,这是她努力了整整一年的成果,但是她的父母对此并不关心,只是淡淡地夸了一句不。
大学毕业后,娥英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也是最后一份工作,只干了短短一年,娥英就嫁给了丈夫,从公司辞了职,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
相比之下,娥英的丈夫可大不一样了。他叫张世雄,比娥英大三岁,父母是做硅胶生意的,家底颇丰。世雄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孩子,从小学到中学成绩一向名列前茅,高中毕业后直接申请了英国的大学,在那边念了商科,后来又在日本攻读过硕士,回国后在一家外企做高管。
如此看来,娥英在世雄面前唯一拿得出手的长处也就只有姣好的脸蛋与丰满的身材了。连她的父母都常骄傲地说:“我们家姑娘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找到了世雄这样好的男人。“
所有人都这样想,除了娥英本人。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犯过最大的误就是嫁给了张世雄。
其实在结婚的前几年也还好,世雄对她也算包容,两人倒也过了几年恩爱夫妻的日子,但这几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世雄的脾气变得愈发暴躁,每次回家都阴沉着一张脸,最让娥英难以忍受的是,他开始对她实施暴力。
一开始只是言语挑刺,比如嫌弃娥英做的饭菜不够入味,房间没有打扫干净,后来这样的跳刺上升为肢体冲突,他开始把东西摔在娥英身上,用手拽着娥英的头发往沙发上扔。
有一回,那是最严重的一回,娥英与高中同学聚会,给张世雄发了短信告知,并且将饭菜提前冻在冰箱里。
等娥英回家时,迎接她的却是一地的烟头和坐在客厅里一个劲儿抽烟的丈夫。
“你去哪儿了?“丈夫的声音很平静,娥英却清楚地知道他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平和。
“我……我去见了几个同学,高中的,我在短信里跟你说过的。“娥英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包,想转身逃出门去。
丈夫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大跨步走上前来,把门拉上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