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还是欢乐很多时候都是别人的事情,大多数人对于和自己不相关的事儿总是很健忘的。校园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人们或是忘了,或是不想再去谈姚新芳的事儿,总之这件事情在同学们的生活里已经过去了。
方老师还是单独找路远谈了话,很隐晦地提醒他中学生不能早恋。但是他很快就在这个学生过于平静的目光注视下转移了话题。再有一个多月,高一就结束了,方老师很关心路远会在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选择哪一科,他自己已经被校长谈话要去做文科班的班主任。对这个问题路远没有犹豫,因为他早就想好了读文科。首先是因为他以前读的也是文科,还有前世的些许记忆在,高考会有一些帮助的。同时文科的时间相对宽松一些,以后这假还有的请呢,在方老师的班里请假会更容易些。
经过姚新芳的事情,路远对于农村的贫穷深恶痛绝,可是现在的他还改变不了什么。看到方老师,路远想到了方静,也想到了自己京城将要扩招的团队。对呀,这马上又要高考,为什么不招一批高考落榜的学生呢?
想到这路远对方老师说:“老师,有件事和你说一下。现在方静姐上班这家企业不是在京城吗?我听说了这家工厂要招一批人去京城工作,但是要求初中毕业以上的文化水平。这不就快高考了吗,会有很多学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要是由学校牵个头,推荐一些道德品质好的毕业生,那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吗?”
方老师长大了嘴巴,很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要高出几公分的学生,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心想到底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啊!但是这样的事情他又不能不在心里跟着一起叫好。他自己也是一个农村孩子,自然知道高考之后,农业户口的学生落榜之后的生活是多么难熬。找工作不好找,下田里干活又吃不下苦,在说也不甘心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出去工作,大多数人都会求之不得的。
把路远送出办公室,方老师没有耽误马上去找了校长。校长还是很有些怀疑的,他没听说学校有这样背景深厚的学生啊!谁不知道现在的就业形势有多难,这么好的机会和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呀。校长还是老到的多,他吩咐方老师把这个事情仔细落实一下,如果确有其事,那就由学校出面,和用人单位对接。这件事如果真的做成了,校长心里想,那新镇高中今年在全县绝对会名声大噪。
在姚新芳离世的第一个周末,路远去了县城,看望了已经一周没来上课的飞鸿。这次赵明诚已经顾不上去想自己的女儿和这个奇怪的男孩子是不是早恋了,这一周飞鸿整个人都很沉默。夫妻两个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把女儿从那种忧郁的情绪里摆脱出来,两口子每天都长吁短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路远的来访受到了赵明诚夫妇热情的接待,飞鸿的妈妈接过路远手里的一袋水果,很热情的把路远让了进去,赵明诚也是语气很低沉地和他聊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夫妻两个都躲了出去,让他有个和飞鸿单独相处的机会。
飞鸿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拿着一本书,但是自己并没有读进去多少。一周的时间,她已经在最初的恐惧和失落中走了出来,现在的她只是困惑,生命和活着到底为什么啊?怎么姚新芳就不能活下去,自己和她那么好,是不是自己也和她一样,有一天也会是这样的一种选择呢?她想不出一个头绪,不想出去,也不想说话。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她没有力量摆脱。
看到路远走进他的屋子,飞鸿觉得绷了很久的一颗心,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脆弱,她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趴在路远的怀里嚎啕大哭。等到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她小声地在路远的怀里说:“我饿了!”
路远宠溺地擦干飞鸿脸庞淌下的泪水,温柔地说:“没事了,飞鸿,一切都过去了,最好的日子还远没有到来。”
他帮飞鸿打来一盆洗脸水,又等着姑娘梳洗打扮一番,飞鸿清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路远,今天你要请我吃大餐。”
“好,必须的,今天我们要吃县城里最贵的大餐,不要最好,只要最贵!”路远看见飞鸿脸上的笑意,一颗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落了地。
两个人找了一家县城里最大的馆子,路远就像刚进城的暴发户一样,把菜单上最贵的菜点了六道。他并没有在意饭店服务员看着他诧异的眼神,他也不想去关心那些。菜摆满了桌子,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大吃了一顿,仿佛吃进去的不是食物,而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