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路远买了两瓶汽水。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走到了城北的河滩上,找了一颗有阴凉的柳树,两个人随意地搬了一块大点的石头坐下,开始了一次很有意义的对话。
“路远,你相信这世上有灵魂吗?这几天每到晚上我都不敢睡觉,睡着了姚新芳就会来找我说话,她说自己好委屈啊,她一点都不想死,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路远,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路远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着远方,沉思了很久。他现在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不然他怎么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飞鸿,我相信是有灵魂的,但是我们的灵魂没有给我们选择懦弱的权力。因为灵魂的载体——我们的生命还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我们还有爱,还有亲人,如果一定要选择,那也只能选择坚强。我们来到人世上的这一遭,背负着太多的使命,太多的选择。但是唯独死亡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因为它毁灭了一切。相信我,飞鸿,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精彩,每一个人都不能辜负因为生而带来的选择。”
飞鸿看到路远坚毅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路远接着说道:“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当它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然会为你在打开一扇窗。生活只是想告诉你,在远处,在未来总有最好的在等着你。”
飞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盯着路远的眼睛说道:“我明白了,路远,如果这一周我自己是进入了魔道,那么谢谢你,把我领了出来。”
赵明诚夫妇不知道路远和自己的女儿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一付什么样的药,吃了这么快就见效。等到他们再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时,那种忧伤和迷茫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又恢复了一个少女应有的明媚笑容。
再次回到新镇的宝春,西装笔挺,鼻梁上还架了一付金丝眼镜。金钱会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心还不太确定,但是他至少改变了宝春在新镇的形象。这个有些冷清和麻木的小镇对每一份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很多人都不会想到,短短的半年时间,一个落魄、颓废的中年男人,再回到人们的视线里来的时候,会是这样惊艳的一次转身。
宝春自己也无法掩饰自己既有点激动,又发自内心的自豪心情。走进老王庄村口,傍晚在街道上乘凉的乡亲们,向欢迎以为衣锦还乡的故人一样,给与了他最高的礼遇。见到年龄大一点的他会掏出香烟,递上一颗,看见小孩子,就在公文包里拿出一包糖给他们分分。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连把锄头都用不好的猥琐的年轻人了,在京城,在冷饮厂的工作中,在和老七与克明的交往中,他终于找回了自己久违的自信。在无数次的迷茫和沮丧之后,他终于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找回了自己。
而这次,路远又把回乡招工的事情交给他,现在他也是路远团队里很重要的一份子了。
路远家里的新房已经造好,一水的铝合金门窗,外墙还镶满了瓷砖。这样的建筑在后王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每天来帮工干活的乡亲们羡慕地看着这个最新款式的房子,一天一天的完工,内心的震撼和那种强烈要改变自己生活的决心与日俱增。而同时,王强家里一条脊六间大瓦房也同时竣工了。只是没有路远家新盖的房子阔气,铝合金门窗也只用了朝阳的那一面,就算只是这样,也足以震惊村里的乡亲们了。老王家从前过得什么日子大伙都知道,老大出去当兵好不容易说个媳妇,就是因为没有房子,拖了两三年还没有结婚。这下好了,一下子就起了六间房子,还听说明年老二准备在村里单独批一个宅基地另起一个院子。这日子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差距越来越大了。
总之,在后王庄老少爷们的心里,这多半年来跟着王强去京城打工的这些人,家里的条件都有了明显的改善。现在就连宝春,一个连苗和草都分不清的一个人都是这么气派的回了村里,很多人不禁在想,城里的钱真的那么好赚吗?
路远家的新房子,里面刷了白灰还没有完全干,所以这两个月都是住在隔壁宝春家的房子里,宝春回来,正好和他还有弟弟在一个屋子里凑合几天。几天里,好多乡亲们都知道了宝春这次回来是来招人的,于是这个破旧的院子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过来串门,打听各种消息。不厌其烦的路远只好在自家新建的房子了支了一张木床,晚上过来睡觉,还好正是夏天,敞开窗子的屋子温度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