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远并没有想长期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但是在刚入学的时候也不愿意把自己搞得很特殊,这也不符合他一贯低调的做人原则。路远是整个九零级国际贸易专业第一个报名的学生,主要原因是他离得近,也想在宿舍占一个好一点的床位。磊子和他一起在辅导员那里报了道,又有上届的学长热心地指给他们宿舍的位置。指完了位置这个学长一边掉头一边还琢磨着,看着两个人一付自来熟的样子也不像新生啊!
找到宿舍,路远和磊子选了宿舍靠窗子的位置,占了一个下铺,把垫子铺好,又把一套脸盆和日常洗漱用品塞到床下面。被子叠好推到床头靠墙的位置,宿舍和正常的大学生宿舍一样的布局,四张上下铺,有一张是大家放行李和箱子的。一间宿舍六个人,路远来的最早,还不不知道同宿舍的同学都来自何方。放下行李之后,两个人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找了找食堂和图书馆的位置,这对路远来说已经足够。估计以后的活动半径也就是宿舍、食堂、图书馆和教室。磊子一边走着一边说:“真羡慕你,远哥,可以读大学!”
路远瞥了瞥他说:“咱们这样的人读大学有那么重要吗?上学的目的还不是赚钱养家,说大点出人头地,我们现在还缺什么?上学也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尽管听了路远的话,磊子还是很艳羡地盯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没有注意路远言语中萧索的味道。
除了大一的新生陆陆续续报道,大二以上的学生很多都已经返校。人大是华夏很重要的大学,现在还是国家包分配的年代,人大的学生是不发愁有一份好工作的。可能毕业分配困扰大家的是能不能留在京城或是进一个好一点的单位,充其量也就是幸福的烦恼罢了。即使到几十年以后大学泛滥不包分配的年代,人大毕业的学生也是不发愁一份工作的。
路远和韩磊并没有去找杨老师,今年杨老师不但要授课,带研究生还要身兼系里的副主任,现在正是工作最忙的时候。路远也是在录取通知书到了之后,和杨老师在会所吃了一次饭。现在会所被克己装成西式富丽堂皇的风格,路远看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装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典范。怎么看怎么象爆发户的风格,他在装修完之后只来过两次就不再来了,在这吃饭还不如在咖啡馆小蓝对付的饭菜吃着可口一些。他已经想过,等再过几年,他要把会所的四合院改成一个真正的私人会所,把现在这样的风格完全摈弃掉。合着刚子在的时候,会所象地主家的大院,克己弄了一下,就成了假洋鬼子的中式大宅了。
杨老师倒是领着一些学术上的朋友吃过几次饭,刚开始还想买单。克己告诉他,记路远的帐就行,路远会定期来会所结账的,而且特意叮嘱他杨老师来就餐不许收钱。杨老师客气了两次干脆就不在说了,吃完索性连字都不签就走。克己和路远说这事的时候,路远只是笑笑告诉他,不用管,只管找他来结账就是。而杨老师见到路远也没客气,有这么一个便宜学生让他吃大户,他就笑纳了。但是路远也知道,杨老师来吃饭大体上是因为公事,他个人的生活是及其简朴的。
他让磊子把他送到咖啡馆,现在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胡同巷子和咖啡馆度过的。磊子知道远哥不喜欢去一号楼,食品厂自从搬家之后也很少过去。现在佳琳食品的员工更多的只认王强和宝春,一号楼大家都以为燕子和韩磊才是真正的老板。反而他自己更像一个客人。
咖啡馆的生意好坏是和戏剧学院的开学放假息息相关的,但就算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利润。除了小蓝的工资每个月也剩不下三两千块钱,原本还和小蓝开玩笑说,用咖啡馆赚的钱去西双版纳开一家大大的民俗呢!现在看来有点任重道远。尽管看得出来杨老师和小蓝之间很有一些故事,但是并不好奇的他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习惯。两世为人的他深深地知道,能够被称为秘密的东西大都都隐藏了几分不为人知的隐私和人性的龌龊,不知道反而更好些。看着那么一点利润,他和小蓝开玩笑说,把钱好好攒起来,以后就给她做嫁妆。小蓝认真地问他:“那民宿呢?版纳最大最好的民俗怎么办?”路远只得收起笑容,也很认真的说:“民宿要建,学校也要建,路也要修一条。”
单纯的小蓝双手托腮,斜偎在咖啡馆的吧台上,弱弱地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现在有很多孩子都不能上学,包括家里的弟弟妹妹。”
看着迷茫无助的小蓝,路远不由得心头一软,仿佛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般。他看着小蓝说:“这还不容易吗?我马上找杨老师让他联系,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小蓝开心地笑了,高兴地说:“今天要奖励你,做牛撇撒给你吃!”路远苦笑一下摸摸鼻子,追着蹦蹦跳跳跑向厨房的小蓝喊道:“我不吃那么辣。”
为了不辜负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路远特意给杨老师打电话,让他有时间来咖啡馆一趟。一所学校看似很简单,可是要经过当地政府,还要安排老师,琐碎工作还有很多,远远不是建一所房子那么简单。
最后两个人商量好,由杨老师联系版纳当地的政府部门,选址和基本建设都由当地负责。路远在京城成立一个佳琳希望基金,并且承诺每年投入不低于一百万支持西双版纳边远地区建设小学。路远又额外地提了一个要求,让小蓝的妈妈联系留在当地一直没有返城的知青组织一个理事会,监管每笔费用的开支和学校的进度。
杨老师一看这件事弄的有点超出最初的预期,索性联系了人大的团委。人大也象征性地投了十万块钱,基金会的日常工作除了人大团委的两个干部还有佳琳公司的副总韩磊。一些日常的事务性工作就由学校的志愿者来完成。杨老师又出面联系了一部分京城和沪上小有成绩的返城知青,又捐了一部分款。一个基金会的架子就这样撘起来了,校团委又出面和版纳地方政府发函联系,具体商谈学校的选址和其他事项。路远在张罗完之后,又悄然隐身。连杨老师都说他,合着是做好事不留名,辛苦都留给他了!不过他又郑重地对路远说:“这样的辛苦他多一点也没关系。”
佳琳助学希望基金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企业赞助公益,西双版纳,知青,大学生算得上每个点都是热点。几个热点合在一起自是新闻媒体追逐的最好的新闻题材。为此佳琳食品和人大团委和版纳地方政府一起在京城搞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很多重量级媒体都发布了这条新闻。
路远在听说之后也只能苦笑,原本挺简单的一次慈善公益反而成了佳琳公司的一次市场公关,宣传的热度单算广告费恐怕也不止一百万。而燕子作为佳琳公司的代表风光无两地出现在了媒体面前,一位美女热衷公益所引起的社会强烈关注是路远所没有想到的。也因为这次公益,佳琳创投还被华夏一家很有实力的媒体评为本年度优秀民营企业。燕子也成了享誉全国的著名青年企业家。只是这些已经和路远没有关系了,他就像这个校园里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一样,往返于宿舍、教室、食堂和图书馆之间。人大校园里的每一个学生都不知道,这个高高大大不苟言笑的同学竟然和本年度学校最火的新闻事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