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干什么，就是随口问一下。”柳子衿道。</p>
“这么在意周院长？芊芊只是想让她难堪一下，你就要报复她？还问她住在哪里，你想干吗，像闯王府一样，闯进去把人砍了吗？”凤栖梧特别激动的道。</p>
“刘贺是在王府外被杀的。”柳子衿道：“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能只准她犯贱招惹别人，却不准别人反击报仇。曼殊姐招她惹她了？她凭什么那样做？损人不利己，标准的脑子有病。这种神经病不好好治治，以后发起疯来，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呢！”</p>
“你才有病，刚安分一个月，又开始瞎胡搞，周曼殊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跟她混在一起，简直就是胡闹！”</p>
“胡闹怎么了，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么？男未婚女未嫁，谈谈恋爱还不行了？又没有杀人放火，你管那么多？！”</p>
“你果然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不知自重轻浮放浪，一点礼仪道德人伦纲常都不讲，简直就是个混蛋！”</p>
“我怎么不讲礼仪道德人伦纲常了？我有招惹有夫之妇么？我有乱·伦么？两个原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未婚男女，相互喜欢对方，然后走到一起，怎么就变成什么特别不要脸的事情了？这是什么道理？”</p>
“周院长和舅舅是一个辈份的，你跟她乱搞，简直就是乱·伦！”</p>
“笑话，天底下那么多糟老头子七八十了还娶十七八的小姑娘，论年龄论辈份，男的都能当女的爷爷了，怎么没见你们说人家是乱·伦？凭什么相同的事情，换了个性别，就变得那么不堪了？你们到底是脑子有病？还是压根没有脑子？！”</p>
凤栖梧猛的一拍桌子：“你敢骂我没有脑子？”</p>
“你有脑子么？！”柳子衿比她还要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手边的水杯都在不停摇晃了。</p>
凤栖梧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感觉都要喘不过气，要晕过去一般。</p>
柳子衿直直瞪视着她，毫不相让，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p>
林清颜赶紧道：“你们别吵了，两个自家人，干吗要为了两个外人拍桌子？表哥表姐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拍桌子瞪眼睛的？就算发生了那件事情，表姐你不是也早已经原谅表哥了么？为什么心里原谅了，见面的时候还非要摆出一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架势，这样有意思么？表哥你也明明心里有愧，每次跟表姐在一起斗嘴，都尽量让着。为什么这次就不能让一下？在你心里，还没有过门的周院长，真的比青梅竹马的栖梧表姐还要重要么？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了？”</p>
听着林清颜的话，柳子衿忍不住一愣，竟隐约有点被触动。</p>
至于凤栖梧，更是明显的呆在那里。柳子</p>
衿感受那些小时记忆时，还隔着一层纱，她却是清晰无比，并且仿佛血肉一般，人与记忆，记忆与情感，情感与感受，牢牢牵连在一起。</p>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被称为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的表兄妹，明明以前那么要好，为何发展到今天要在这里为了别的人而相互拍桌子瞪眼睛的地步？</p>
到底是人的错，还是命运的捉弄？</p>
凤栖梧一时之间有些想哭，但或许平常掩饰惯了，一时之间想要动情，都觉得仿佛被螺丝拧死了一般，心在那里硬巴巴的纹丝不动。眼睛虽然发酸，一时却也流不出泪来。</p>
“算了，不吵了。”柳子衿道，“我和曼殊姐的事情，她自己在思想上都接受不了，觉得是不知羞耻，你们这样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我还是觉得，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无论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不是什么应该被抨击的事情。这件事，我觉得我和曼殊姐都没有错。你们要真接受不了，那也随你们。不过，没事怼怼我也就算了，以后见到曼殊姐，还是尽量善良一点吧。毕竟她又没有招惹你们，只是被命运捉弄，在青春烂漫的时候没有找到相伴一生的人，直到此时才找到而已。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曼殊姐自己有多难过，你们知道么……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明白。你们根本不知道，有些东西多么珍贵。一旦错过，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回来了。曼殊姐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在明知要面对天下非议的情况下，还做这样的决定，我觉得她是个值得让人佩服的人。大部分人，喜欢一个人到死，都不敢说一句喜欢。你们根本不知道，有些事情，到底需要多么大的勇气。”</p>
“你们的事情我懒得管，但是不准伤害芊芊。她之所以那样，也不过是因为气你嫌弃她而已，可不是真的有意要针对周院长。”凤栖梧语气虽然还是硬梆梆的，但在情绪上，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p>
柳子衿错愕：“我嫌弃她？什么鬼？我怎么不知道？”</p>
“芊芊姐之前不是一直给你写青梅信来着么，可惜你好像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后来她到万佛寺找你，在你跟前装醉，你也还是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她就觉得你嫌弃她，看不上她，所以就很生气。然后发现你居然跟周院长混在一起，所以就觉得被周院长比下去了，于是有些不服气，所以才忍不住想让周院长难堪的。”</p>
“她有病还是我有病？一个从来不相识的人给你写信，说想跟你做朋友，想约你出来见面，还一个劲儿说自己长得漂亮，明显一副勾引人的样子，多傻的人才会入套啊？再说装醉……我现在不是想当个好人来着么，趁着别人装醉对别人做什么，那也太无耻太混蛋了</p>
吧？我哪干得出来那种事情？”</p>
“嗯？”凤栖梧很有意见的看向他。</p>
“我都说了我改邪归正了。”柳子衿瞪着眼道。</p>
“呵。”凤栖梧冷笑一声，转过头去。</p>
柳子衿翻了翻白眼，很无奈。</p>
“原来是这样……那下次见面我跟她说一下，她肯定就会释怀了。她这些天，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很丑呢。”林清颜道。</p>
“有病。”柳子衿道，“而且，她被曼殊姐比下去很不乐意么？她哪里比得上曼殊姐了？她要真这么喜欢比，早一点怎么不去跟韩先生比？她比得上么她，气死她。”</p>
“一个年轻小姑娘，被一个……活得时间有点长的女人比下去，不是脸上挂不住么？”林清颜道。</p>
“什么叫活得时间有点长的女人？这都什么形容？”</p>
“直接说老女人不太好吧，何况，曼殊姐也不老，那话我更说不出来。”林清颜道。</p>
“你觉得曼殊姐漂亮么？”柳子衿问。</p>
林清颜使劲点头：“漂亮，太漂亮了，而且气质也好，跟韩先生不相上下呢。”</p>
“要是你是男人，你会不会喜欢她？”</p>
“会，肯定会。不过，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喜欢芊芊姐。”林清颜道。</p>
“胡扯，百里芊芊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还有，她一直接近我，到底为了什么？我总感觉你好像知道什么。”柳子衿狐疑的看着林清颜。</p>
林清颜看了一眼凤栖梧，然后道：“她是想试探你。因为她觉得你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所以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结果试探完发现你是个好人，她自己又不乐意了……看来这事儿一开始就怎么也讨不了好，根本不应该去干。”</p>
“你那么早就知道她试探我，居然也不跟我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柳子衿瞪她道。</p>
林清颜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不也是为了证明表哥真的是个好人么？所以我就觉得，让她试探试探也好，这样，世界上就又多一个人，知道表哥是好人了。”</p>
“但是她得出的结论，是我嫌弃她，而不是我是个好人。明明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糊涂？不过，在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的情况下，还敢到我那里装醉……有点不知死活了吧？”柳子衿道。</p>
林清颜道：“那样才能彻底试探出来嘛……”</p>
“她是因为我。”凤栖梧道，“她猜出来，你可能对我做过什么事情，所以想去确认一下。”</p>
“怪不得那天一到我院子里，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喝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柳子衿终于明白了，“我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呢……”</p>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凤栖梧道。</p>
“那之前把我弄到春风坊，还有把捏肩书登</p>
上京城志的事情呢，我那时候没有惹她吧？她为什么要搞我？”</p>
“她是巨子的外孙女，一直都把自己当成孤竹园的人，你拒绝巨子让你转到孤竹学宫的要求，又写一封那么轻浮的护卫申请书，一帮老头儿都被你气得不行，芊芊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捉弄你一下给他们出气？要不然无冤无仇，她捉弄你干什么？”凤栖梧道。</p>
“虽然都算事出有因，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柳子衿道，“你们知道刚才在街上，曼殊姐有多无措么？你们知道我刚搬来春风坊时，有多难受么？你们知道那封护卫申请书登上京城志，后果有多严重么？要不是后来我跟韩先生在一起了，那封捏肩书，肯定会把她的名声彻底毁掉。”</p>
“那不也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凤栖梧问。</p>
“反正我得惩罚她一下。”柳子衿道。</p>
林清颜问：“表哥打算怎么惩罚芊芊姐啊？千万不要太严重，芊芊姐真的不是坏人。”</p>
“不许你伤害她。”凤栖梧严厉的道。</p>
柳子衿道：“说了只是惩罚一下，跟伤害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好么？总之你们把她地址告诉我，我保证不伤她一根毫毛。”</p>
“你都要地址了，还说不伤她一根毫毛？！”</p>
“我知道一个土方法，可以远程诅咒，让人做恶梦。我试试，看管不管用。”</p>
凤栖梧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你确定就只是这样？”</p>
“我向你保证，行吧。”柳子衿道。</p>
“只是做个恶梦，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跟芊芊姐在街上企图让曼殊姐难堪相比，其实还算轻的呢。我觉得，可以接受。”林清颜道。</p>
凤栖梧皱眉：“不行，我不能出卖朋友，芊芊的地址，我不能告诉你。”</p>
“那我自己去找别人问吧。”柳子衿起身道。</p>
凤栖梧看着他，道：“千万别伤害芊芊，要不然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了。”</p>
“所以之前清颜说的是真的？那件事情，你真的原谅我了？”柳子衿问。</p>
“你和周院长混在一起，还想让我原谅你？做梦。”凤栖梧想起这事儿，不知为何，有些气的咬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