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向远处眺望着:“明天咱们应该就能到那悬崖了吧。那里有一个秘境,你父亲的遗骨就存放在里头。”
眼见的就要到达目的地,林辰也没啥好对秦峰隐瞒的了。
“寻了这么多年,父亲他还真是客死他乡了。等明天见到父亲的遗骨,我想帮他带回去,好生安葬。”秦峰说道。
“他是你的父亲,理应如此。”
秦峰继续说道:“我记得这周围有一座寺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父亲的遗骨到那里先做场法式,也好超度下他的亡魂。”
“你们魔教之人也讲究超度吗?”林辰反问道。秦峰修炼的是魔教的功法,自然也就是魔教中人。
“倒不讲这个,”秦峰解释道,“不过,一来我父亲曾也是佛门中人,只是后来才遁入魔教的,给他做场法式并不为过。这二来,我也想回那寺庙去看看,当年我曾误入那里,偶遇了净尘,论道数日,颇有所感,所以才会对那里有所感念。所以我有这种想法也非关于什么佛教、魔教之争,再说我也早想废弃魔教功法转修他法,只是想着还要回魔渊宗去,所以才没有罢了。”
“净尘?哪位净尘?”林辰疑惑道。
在穆林家,林辰有一表姐叫林艾华,是大舅的女儿。她遁入佛门,法号就叫做净尘。当年穆瞑城被攻破,艾华姐就失踪了,众人皆以为她死了。只是不想秦峰会突然提到净尘,难不成他说的正是林艾华?
“还有哪位,就是你家那位表姐。”秦峰所说的净尘就是林艾华。
“她还活着?”
“是的,我见她是在动乱之后的事情。”
听到林艾华还活着,林辰显得有些激动:“那太好了。等拜祭完你的父亲,你带我去那寺庙看看,我好久没见艾华姐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应该是见不到了,”秦峰说道,“当年我和她聊得甚是投机,有一日彻夜长谈,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说动了她,让她所有感悟,竟然一夜之间脸上的疤痕就消失不见了。这第二天一早,她就起身离去,说是要去西方寻佛。她走之后我在寺中也甚是无趣,不多日也离开了那里。现在想来,她应该是不会再回到那寺庙里了,你去那里也找不到她。”
“是这呀,不过去看看也好。只是不知道那寺庙叫什么,我在穆瞑城呆了数年,好像从未听闻这山里头还藏着一座寺庙啊?”林辰若有所思道。
“那寺庙的确很奇怪,它没有牌匾,寺中的和尚也不知道那寺庙唤作什么名字。当年我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原是说要去找你当年坠落的那个悬崖,不想迷了路。后来是听到一阵洪亮的钟声,循声才找到那寺庙的。”
“那你现在还能找得到那寺庙吗?”林辰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随缘吧。那寺庙很大,应该是不难找的。”秦峰也不是太确定自己能否找到那寺庙。
“你说你误入寺庙,是因为想去找那座悬崖?”林辰想不通,秦峰为何时隔多年后还会想去找当初林辰坠崖的地方。
“嗨,因为当初我在天林城偶然发现了你的存在。当时我实在不敢确定你还活着,所以特意回到穆瞑城来打听你的情况。只是那时候中州动乱,穆林家的人都已不在了。因此,在穆瞑城内找不到有关你的消息,我这才想到山里头,到当年你坠崖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还活着的线索。可是这山里头太大了,我没走几天就迷路了。”
不熟悉这山里情况的人,在山里头行走的确很容易迷路。今天此行,若不是有黑羽在,他识的路,保不齐林辰他也会迷路。
“在天林城的时候,我也发现你了。我本想找你,可是你转眼不见了。如果你真的想确定我还活着,你又何必见到我后要逃走呢?”
“我害怕,”秦峰双手合十架,扶在鼻梁上,“但不是害怕你没死,而是害怕去面对。当年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冲我来,还是冲你来的,我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是没法原谅我自己的。也许人真的不该做错事,一念之差就会毁了自己。看着自身的丑恶,与其说当年我不敢面对你,不如说我当年是不敢面对我自己。”
“你现在原谅了你吗?”林辰问道。
“那你原谅我了吗?”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皆低头不语,似乎都在扪心自问。
林辰望着静静燃烧的篝火,显得有些谨慎的说道:“既然人不该做错事,那已经错过一回了,就不该让自己错第二回。秦峰,你和上官姑娘既然都相互爱着对方,你就不该弃她而去,回什么北魔,找你那个舅舅了结什么恩怨。”
秦峰看着林辰微微一笑,林辰会跟他说此事,说明林辰还是关心他的。可是秦峰早已心意已决:“我回去倒不只是为了我的舅舅,还是为了我母亲。我离开她这么多年了,对她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现在的我。说真的,我最主要是想回去看看她,看看她现在过得还好不好。”
“是呀,你是该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对于秦峰所说的,林辰没法反驳。
林辰和秦峰是何其的相似。都是有父亲而不知其在哪里,有母亲而不得相见。说来林辰还挺羡慕秦峰的,明日秦峰就能见到父亲,虽然只是父亲的遗骨,但也比林辰这从未见过父亲面的人强。而最值得林辰羡慕的还是,秦峰他有勇气回去见他的母亲。反观林辰,他此时却没有丝毫能力去找他的母亲。
就这样,林辰和秦峰一夜长谈,一直聊到初晓天明。
说来,万丈悬崖,就藏在这大山之中。林辰从新再回到这里,不免感慨万千。他人生的转变就是从这里开始,从当初懵懵懂懂的平凡少年,蜕变成如今执剑走天涯的筑基修士。变化之大,当初谁能预料。
林辰当年坠崖的奇遇,就像他儿时好读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显得那么不真实,可是这一切又是那么真实的发生了。林辰此时手里握着那枚发光的挂坠,将它交给了秦峰:“这是进入洞天福地的钥匙,入口就在这悬崖的侧壁上。”
秦峰接过挂坠,愣是半天没说话。看着这发光的挂坠,他不禁笑自己傻。这明明是指引自己找到父亲的‘明灯’,却被他当成舅舅追杀他的工具。他好傻,傻的拿挂坠去是陷害林辰,傻得让自己的兄弟置身危险之地。
“这也许是天意吧,让我这负罪之人有救赎的机会,让你这至善之人得有改写命运的机会。”秦峰感叹道。
听了这话,林辰向天望去:“是啊,这也许就是命吧。你本是要害我死,反倒是助我重生。也许换种角度来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不谈这么多了,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说着黑羽就带着林辰和秦峰往悬崖下飞,洞天福地的入口受到挂坠的感应,一下子就打开,一把便将林辰等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