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是国家行政体系的根本。
史官、星官地位尊崇,甚至能左右君王的意志,但他们也只是官,他们本身也在礼构建的行政体系之内。
原木、麻布围墙内再次传出翻书的响动,“哗啦啦”不绝于耳,无数文字飞出,细微如尘埃。
座座房屋由文字尘埃垒砌,刚刚建成,眨眼间砖瓦破败,倒塌成废墟。在废墟旁,文字尘埃才倾泻到这里,青砖碧瓦,梁柱交错,座座房屋拔地而起。
文字尘埃所及之处,兴与废交替。
江向南仿佛看到了屋中人,从嗷嗷待哺到耄耋之年,或荣华富贵,或一生蹉跎。
正在感慨之时,整个河海县城已经映入他眼底,让他有种从高空俯视的错觉。
他看到的只是文字尘埃勾勒的“模型”。
城墙耸立,将无数房屋围在其中,房屋内外,颜色或深或浅,或动或静,像是涂抹了水彩。
“这是地方志的‘户籍’之力。”
“可查看城内人与物的所有动向。”
“深与浅的颜色代表人的多和少。”
挨了三记偏头痛,略有收获。
江向南揉着脑袋,目光徘徊于一道道光点,十分稀疏,也就几十个,最显眼的是一片废墟,有七道光点聚在一起。
“光点代表君子。”
他又挨了一记偏头痛。
废墟,七名君子,显然就是江向南五人和宋穆、李崇江两人。
“我不知道你们来河海县的目的,但我能轻而易举的让你们什么也做不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宋穆白胖的脸上尽显威严,他手中的官印也绽放更加明亮的赤红光芒。
“河海县内,一切由我说了算。”
赤红的官印并不沉重,也不算大,可在河海县内,它就是一座山,巍峨耸立,不可逾越。
比他强大的君子比比皆是,就连典史李崇江修为也强过他,可在他面前,这些人都要战战兢兢,他的一个眼神,随意一句话,都是不可违逆的意志。
几个外来的君子,竟敢向当地主官挑衅,如果不镇住他们,以后还怎么管治河海县。
冷冰冰的目光落向江向南,苏小沐瘦弱的身影缩在他身后,只有一只干瘦的小手露出,牵住他的手。
天旋地转的威力十分恐怖,虽然并未伤害自己人,可是也把小姑娘吓得不轻。
“把人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至于以后,只要你们不碍我的事,就算是杀人放火也与我无关。”
君子是有特权的。
李崇江身上也沾着血污,微黑的脸上一片铁青,慢慢走向江向南,他沉重的步伐如同催命符。
“知县大人网开一面,我劝你们要识时务,搞清楚孰轻孰重,不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大事。”
“老实跟你们说,知县大人也有要事,所以不跟你们计较,但机会仅此一次,如果不识抬举……你们还能扭转整个河海县的天地、日月不成?”
“你们不怕河海县,也不怕镇海府,不怕整个朱雀国?”
令签在怀中,但李崇江没有取出,甚至眉心的天地心幽光也未曾亮起。
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意,瞧着江向南和赵庆。
他的脚步停在江向南前方,朝着江向南招手,他要江向南亲自把人交给自己。
握紧掌心里的干瘦小手,反手到身后抱紧她,江向南迎着他的嘲讽,嗤笑,“河海县就够我害怕的,哪还用镇海府、朱雀国。可是我不怕你,也不怕那个白胖子。”
“我会让你们怕我,怕的瑟瑟发抖,想到我的名字都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