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更是震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神望着天空无边无际的蘑菇云,心中发颤。
若是这“日”字没有飞向天空,而是落在地上,整个河海县城都会被夷为平地吧。
写一字!灭一城!
“今日不再战了,自明日起,战一场杀一人。”
同样的话,此时再说,没有人敢笑。他们心中冷,冷的身体不停打摆子。
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越是自以为高贵,越是惜命。
河海县是座偏远的小城,少有人提及,有名无名,千百年也都这么过来了。为一座楼阁,为虚无缥缈的名声,搭上自己的生命,何苦呢?
赵自江四人还算镇定,毕竟他们已经战过。
其余三十三人慌得冒出一头冷汗,如皮鞭下孱弱的孩子们一样,瑟瑟发抖,眼中、脸上,写满了恐惧。
“江,江公子,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赌约而已,何必以命相搏?”
“以命相搏你们就怕了,我可是一直在以命相搏,”江向南嗤笑,手指皮鞭下战战兢兢的孩子们,“他们甚至连‘以命相搏’的资格都没有。”
“之前也不见你们害怕。”
“来,今天我们就先定下明日的对手前几个都是我自己挑的,往后破例,你们自己选,谁先谁后?”
当江向南的目光扫过去,三十三人互相推搡,一步步往后退,谁也不敢站在众人之前。
“我……我认输,江公子,我认输了,不必再战。”“我也认输,江公子远来是客,我们这么做有失礼数。”“不过是一座楼阁,江公子不喜欢,不建就是了,我也认输。”“瞧这些孩子确实可怜,应当放他们回家,认输,认输了。”
他们连连摆手,冷汗流个不停。
虽说惧怕知县宋穆,可也没怕到人家要自己的命还对宋穆唯命是从的地步。身为君子,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大不了离开河海县。
再者说,认输的不止一人,宋穆还敢与河海县所有君子为敌?
李崇江握着斩字令签,松了由紧,紧了又松,眼神飘忽不定。
“日”字之威,令他也是心惊胆战。
他也是人,是人就有求生的本能,何况他是一县典史,一人之下,其余人都要俯首帖耳,有大好的前程,有大好的光阴。
“宋大人……”
“废物!”
宋穆又惊又怒,眼角余光瞧着天空中尚未散去的覆压全城不见边际的蘑菇云,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压低,心跳快的如擂鼓。
“我也不知道他竟能……”
李崇江眼皮子直跳,垂着头,不敢去看天边的巨大蘑菇云,多看一眼心中的畏惧便深一分。
“大人,早做决断吧,大家都等着呢。”
河海县君子都在瞧着宋穆,等待他的回应。可怜、请求的眼神,在等待的过程中有些已渐渐不耐烦,变成了愤怒和冷意。
“江向南、丁梦安都是过江龙,早晚是要走的,面子丢了也就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赵自江他们可都是河海县的根基,若是知县大人寒了他们的心,日后必然处处受掣肘。”
“史官家来更新《河海县志》,没有他们配合提供详尽的消息,《河海县志》威力减弱,知县大人可是要受责罚的。”
宋穆终于压制了怒火,他的眼皮也垂下来,将视线与天边的蘑菇云隔开。
手中托着赤红官印,红光微微闪烁,持刀、持弓的简笔画小人立刻散去,化作文字尘埃,归入《河海县志》内。
“放人!”
有些许不甘,但更多的是颤抖。
河海县君子惜命,李崇江惜命,他又何尝不是。在这河海县里,他的身份最为尊贵,前途也最远大。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舍弃听涛阁,多少还是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