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你们机会,给了你们应有的体面,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也可以选择继续赌斗,我之前的话依然有效。”
自明日起,战一场杀一人。
江向南这话说的其实没什么道理,人也治了,楼阁也拆了,河海县一方履行了赌约,都是建立在他认可认输的基础上。
可现在谁会拿这些说事?
就像之前李崇江耍的伎俩,那么明显,江向南却无可奈何。
现在换成河海县诸位无可奈何了。
“知县大人,典史大人,莫非我们的性命还比不上区区几个皂役?”赵自江的语气依旧是恭敬的。
宋穆拂袖而去。
他不能拒绝,但也实在开不了口。
“啪”“啊”
赵自江等人执鞭,带着凝固血渍的鞭子落在膀大腰圆的衙役们身上,他们不敢反抗,就像孩子不反抗他们。
赵庆的粗手敲击腰间石鼓,麻布缠绕而成的围墙在一阵无声的波动中化作齑粉。
听涛阁的废墟,原木的牢笼,受刑的衙役,都暴露在窝棚内一双双探视的眼睛里。
还有忐忑不安神情畏缩的孩子们。
一道道身影快速扑出来,抱住自己的孩子。见了父母,压抑着恐惧的孩子终于放声大哭,然而他们的父母并不敢,连忙捂住孩子的嘴,抱起孩子急匆匆离去。
孩子都被家人带走了,然而窝棚里探视的目光没有全部离开。
在这片废墟底下,还有几具幼小的尸体。
探寻的目光在焦虑中忍不住离开窝棚,走进废墟内寻找。
江向南看到苍老了许多的石伯,还有他的妻子,精神愈发的不正常了。
石伯夫妇在废墟内找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找到他们的孩子,有些畏缩的来到江向南跟前,满怀期待,却又恐惧着什么。
梅雨诗帮着从地下“挖”出尸体,石伯扑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嚎啕大哭,他的妻子已然完全没了反应。
那些找寻的身影也终于找到了,可却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梅雨诗和鲁先阁眼中含泪,扭过头不忍再看。赵庆一双眼睛通红,夺过一根鞭子,狠狠抽打衙役。
在那些幼小的尸体身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
哀伤的身影抱着孩子离开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往后等着他们的又将是什么?
不幸总是会再次降临在不幸的人身上。
这样的世道,处处都是残酷,充满了不幸。
“叫我怎么忍?”
江向南喃喃自语,眼中也是通红。
人都是怕死的,他也怕,可有些事连死亡也无法让他忍受。
“咦,还有个孩子?”赵庆惊呼。
原木建成的牢笼中,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双膝,倚靠在一根木头上。
她身上的鞭痕不多,但是脸色蜡黄,即便被丁梦安的“药”字治疗过,也不见起色。
抬头瞧了江向南一眼,再次垂下,就这么安静的坐在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