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南立刻惊醒,想要停下。
河神印记逐渐暗淡,在皮肤底下隐没,支配身体的力量随之消失,可他的身体依旧在舞动,完全不受自身控制。
画中人围绕着他,它们的身影是虚幻的,任由海水穿透,动作幅度再大,彼此也互不影响。
战船内,混乱的水流都是受江向南搅动。
一个画中人忽然从背后扑过来,钻入江向南的身体。它弯腰驼背,身体前倾,仿佛后背上担负着难以承受的重量。江向南的身体忽然弯曲,前倾,表情渐渐痛苦,肢体的姿态和神情都与画中人一模一样。
画中人从他身体里钻出去,江向南很快便恢复如常,然而维持的时间不长,又一个画中人钻进他的身体。
肃穆,凝重,一身铁血的煞气,夸张、扭曲之后的姿态仿佛嗜血的恶魔。
画中人对着江向南的身体钻进钻出,“缚”字锁链纹丝不动,江向南则一次次重复画中人的夸张扭曲的姿态、神情。
它们与受河神驱使吸食渔民血液的虚幻身影是同一种东西。
画中人穿梭于江向南的身体,随意进出,虽说暂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身体间歇性的不受控制,让他十分忧虑。
似舞蹈的古怪举止是对河神的祭祀,此前他可以随时结束,现在却不行,继续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搞不好真就把他自己给献祭了。
“或许……它们是想要吸我的血?”
入海之前便转化为不死之身,在海底停留了很长时间,血液早已凝固,发生质变,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画中人想吸走他的血完全不可能。
脑海中闪过许多杂乱的念头,但主要还是在思考如何脱离眼下的困境。
正是那些杂乱的念头给了他启示。
“凶礼的作用是超度亡魂。”
经过丁梦安的提醒,江向南想到吸渔民血液的虚幻身影可能是鬼,如果自己孤身一人遇到,以凶礼或许能破。
虚幻身影是否鬼魂未加验证,凶礼能否超度亡魂也未能验证出来。
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选择了不句的凶礼,因为只需有水且并非静止就可以,此刻的处境只能满足这一点。
两段锯齿状波浪夹着一道闪电,组成了不句印记,荡漾起与河神印记相似的波光,只是在波光之中有些许令人心悸的气息一闪而逝。
海水缓慢的流淌,逐渐显的凝重,不是因为海底深处的水压,是沾染了不句印记的波光,沾染了那一闪而逝的心悸气息。
丁梦安曾说过,“礼”不能凭空产生力量,举行“礼”的过程实际上是将火焰、流水的力量转变为更加刚猛霸道的雷霆。
朱雀、不句、寿麻,都是借助“礼”掌握雷霆之力。
此刻江向南感觉到了。
海水逐渐凝重,是它流淌的力量在消失。然而这里并非小池塘,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水时刻都在流淌,凝重的被推动,消失的力量也迅速得到补充。
他听到了隐约的、沉闷的雷声,“轰隆隆”“轰隆隆”在海水中翻滚,雷光闪烁,出现的匆忙,消失的也匆忙,但它在视线中留下清晰的痕迹,不容置疑。
被黑色布条捆缚在左臂的四字令签与之共鸣,不句的凶礼转化海水的力量,一丝丝游入不句的四字令签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