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条胳膊，下身毫无着力点，江向南试着推了几次，只是一次次将自己推走。
“日”字散发光芒，却是冰冷的，光芒没入墙壁中，敛去了光芒，陡然释放数万度的高温。
金属墙壁在融化，可下一秒他便感觉到“日”字再一次熄灭，消失。
这绝不是幻觉。
河海县君子李红云，其艺物“繁花似锦”善于制造幻觉，可谓十分逼真，能混淆真假。但幻觉终归是幻觉，蒙蔽视觉、听觉尚可，要蒙蔽天地心，斩断天地心和六艺之间的关联，绝无可能。
强大到令人恐惧的气息再次出现，如海如渊，江向南便是这海中被怒涛掀起的一叶扁舟，是这深渊之下永坠黑暗的一粒尘土。
管不了那么多，即便是幻觉，江向南也只能暴露，以残躯应对，他就快连反抗的念头都支撑不住了。
一枚枚印记从皮肤底下浮现，奇形怪样，光怪陆离，光华或是闪烁或是流淌，说不出的神秘。
有些明亮，如晴朗夜空的皎洁银月，有些暗淡，如阳光照射下漂浮的尘埃。
下方水波，上方竖瞳，构成了鳋鱼印记，在众多印记当中十分黯淡。
此刻却古怪的明亮起来，而且越来越亮。
江向南并未察觉，他残破的身躯正在渐渐复原。
腹部被不知名利器隔开的伤口快速愈合，海水冲刷洗净的内脏也重新生长出来，断裂的肋骨被一枚枚印记中流淌的力量接上，消失的手臂、双腿也正在生长。
不多时，江向南恢复了健全的身体，紧跟着刚刚恢复跳动的心脏立刻停止，身体再一次死亡。
身处险境，最直接的危险就是海水带来的窒息，没有不死之身，他连一分钟都撑不过去。
强大的气息依旧笼罩着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却没有之前那么强了，似乎未知存在突然打消了对他的敌意。
为什么？
他想到了身上的印记，下意识抬起胳膊，目光也随之低垂，然后便发现不正常的鳋鱼印记。
波浪和竖瞳组成的印记，往日非常不起眼，不留意都会被忽略。
此刻它却是最明亮的，甚至超过带有闪电标记的印记，超过在闪电当中也尤为明亮的朱雀印记。
他不禁再问，为什么？
四肢健全，他的行动便更加灵活。
再次沿着隐晦的缝隙用力推，仍然是纹丝不动。
他顺着崎岖的甬道往回游，在墙壁上发现了更多隐晦的缝隙，且成对存在。这似乎是一条被海水淹没的走廊，走廊两侧连着一个个房间。
江向南之前猜测过，自己是不是在河神的战船内部，可至强战船是木质，他所触碰到的却是金属。
身上鳋鱼印记的异常更是否定了这个猜想。
虽说至强战船的失踪和鳋鱼有关联，但它毕竟是河神在驱使，“神尸”也极有可能就在战船内，它的力量根源必然也是河神，绝不可能是鳋鱼。
“或许鳋鱼也有一艘战船，战船内存放着他们供奉和传承印记的‘神尸’。”
江向南捡到了几样东西，手臂、双腿和残破的内脏，以及丢失的艺物。
艺物基本完好无损，不句的四字令签也算完好，只是……没有一丁点力量留存。
满池塘的水，他只用掉一瓢，现在却连一滴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