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步瀛！你背叛师门，勾结门阀，擅行造圣之事！按照师门规矩，当杀！”

义正言辞的宣判声，从吕步瀛的头顶上飘下来，他想抬起头辩解，但却没有任何力气，他很想告诉那些坐在桌案之后的老头子们，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我，没，有，做，过！”

整整一个月，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精神折磨，他都坚持了下来，只为还自己一个清白，可笑的却是，他等来的竟然是死刑。

“首座顾念师徒情谊，念及你为师门有功，免去死刑，废灵纹，毁双手，逐出师门，流放十五年！”

那一瞬间，吕步瀛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黑暗了，他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扔下了山门，除了那双血淋淋惨不忍睹的双手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师弟？小师弟？”

赵步弘的声音将吕步瀛从记忆中拉了回来，他看着从小就照顾自己的大师兄，心里颇为感激，当年要不是大师兄暗中救他，他早就死在街头了。

“我这次来，师父特地叮嘱过我的，他希望你回去！”

“这些年来，师父也一直惦记你，但是那些老头子们一直盯着他，你知道师门的使命，是无法违背的。”

赵步弘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师弟历经磨难，性子早已经变得跟以往不同，他此次来也是带着师父的嘱托，希望能够把小师弟劝回去，至于询问，那些老头子们不敢再刁难了。

“半年之后，我会回师门，赵师兄，请你转告师父，我不会给他老人家丢脸！”

“好！”

赵步弘高兴地连连拍着大腿，有了小师弟的帮忙，师父这一脉定然能够彻底掌权。激动之余他竟是迫不及待地就要告辞，吕步瀛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二人将茶水一饮而尽，赵步弘返回师门复命。

“造圣，呵，造圣！”

送走了赵步弘，吕步瀛独自坐在屋内，想起了那个令他背负罪孽的词语。曾几何时，造圣在门阀之中广为流传，为了能够取代书院的那位创始者，亦或是分庭抗礼，那些名门望族开始了造圣计划，只不过大多流于传言，并没有任何证据。

直到他被定罪逐出师门，依然有人说这是个莫须有的罪名，但是他清楚，自己真的没有参与，只不过是被博陵崔家请去做客而已，回到师门就被扣上了造圣的罪名，而且还有书信为证，可是他真的没有写过那些书信！

吕步瀛尤记得当时师父的判断，那些书信难辨真假，如果是假的，那也肯定是位大师级别的修复师临摹而成，技艺之精湛，师门中也难找。

如果不是师父坚持自己的怀疑，吕步瀛不可能活着离开师门，虽然十五年过去，但他一刻也没有放弃过为自己证明清白的念头。

“看不尽芸芸众生卑贱命，忆往昔五味陈杂奈何天！”

这是当时吕步瀛的双手刚刚康复的时候写下的，一直被他藏在箱底，现在翻出来，看着七扭八歪的字体，虽然没有美感，可是心有不甘的怨念与委屈，如今依旧清晰可见。

他盯着这幅字看了许久，从天亮看到天黑，再从天黑看到天亮。最终，已经快要成为一尊雕塑的吕步瀛沉沉吐了口气，将这幅字丢入暖炉之中，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