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斗蛐蛐也叫拿蛐蛐儿或者捉蛐蛐,要把野生的蛐蛐儿捉满一筐,每筐里十把,每把里十四罐,从中挑选‘头圆牙大腿须长’的蛐蛐儿斗来斗去,直到一方的蛐蛐被咬死才算罢休。”贤者解释道。
“啊?拜占庭也兴这个?”
荀子忧愕然,贤者的形象本来就没看出多少“虎躯一震,四方拜服”的王霸之气。
此时头头是道的说起斗蛐蛐,简直就像是大清朝提笼架鸟的八旗顽主和老京城胡同儿里吹鸽哨的板寸大爷灵魂附体。
“倒不是,我也没见过。明末时有南明官员后裔来到希望岛,他随身就带着祖上传下来的永乐哥窑蛐蛐罐一对,是大内宫廷里面的物件,要数百金才能够买到一只。
里面的蛐蛐儿早就死了,他留着无用,就把蛐蛐罐献给了我这个拂菻国末代天子。”
“拂菻,真是古老的称呼。”
荀子忧心里默默的想。
“您的意思是?”
“想想,你的蛐蛐儿再勇猛。你会把它当做朋友或者敌人么?不会的,即使你给它封一个黑紫红钳大将军的称呼,也不会真的把他当做大将军。
我们和旧神间差距就好比蛐蛐与人类,刚才我形容的不对,我们不是角斗士,我们连低贱的斗兽士都算不上。
归根结底,无论是旧日隐修会还是秘术传承联合会,大家其实都不过是蛐蛐罐里的蛐蛐儿,相比普通人,唯一的优点就在于头圆牙大腿须长,并且更为好斗。”
“既然如此,您说我们要复活古神?”
“按照原始的教条,是的,秘术传承联合会的最终目标便是要复苏古神从而彻底把邪神驱逐出地球。”
“古神真的会在乎我们么,人类之间搏斗的时候也不在乎踩死一两只蛐蛐儿。”
荀子忧皱起眉头,“秘术传承联合会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两个人之间的血仇也许能够化解,但再勇猛的蛐蛐儿也不会成为人类的好朋友的。我们莫非就是上赶着去给别人当一只蛐蛐儿!”
“这么评价联合会,真是大胆。”
贤者脸上笑意消失,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荀子忧,“倒退几百年,仅仅这句对古神不尊敬的话,就可以把你绑上火刑架了。”
他的眼神是这么锋利,几乎刺的荀子忧低下头去。
荀子忧不知道君士坦丁十一世是否在读自己的心,可他毫不怀疑对方真的有把自己绑上火刑架做烧烤的能力。
不像皇帝又如何,看着像平凡的中年大叔又如何?他可以不像,但他真的在罗马的王座上呆了五十年,又在贤者的位置上做了五百年。
世界上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如眼前的男人一样在权利宝座上坐了这么久。
反复无常,一言决人生死是皇帝的必修课。
或许贤者在旧神面前是一只蛐蛐儿。在贤者面前,荀子忧也不过是一只蛐蛐儿而已。
刚才在谈话中,他忘了这一点。
这里可不是高中的课堂,荀子忧可以随便提问题。
惹得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开心,挥挥手自己就会像风中一粒沙般消逝。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我不太了解……”
“完美,简直一击中的。”
就在荀子忧已准备好承受怒火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忽然笑了,他用两只巴掌用力的拍着。
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鼓掌声打断,荀子忧不知所措的看向贤者。
中年人的浅笑很快就变成哈哈大笑。
他笑的如此豪放,以至于甚至流下了眼泪。
“你的天赋真的很好。很少有人有这样清醒的头脑。别担心,荀先生,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真是太棒了。超乎寻常的优秀。”
“我喜欢你。”君士坦丁十一世指着荀子忧,语气非常认真,“说真的,我喜欢你。”